计然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次的目的,虽然感觉对方身上的香味传到自己鼻子里有些怪怪的,目光也不可避免地在对方大腿上扫了两眼,但还是正襟危坐道:“是这样的,学姐,咱们学校每年新生开学的时候不是都有风云季吗?我去官网上查了一下,今年的开学季是后天开始,所以我想跟你了解一下过去两年的风云季是个什么情况,好做做准备。”
方闻溪在听他说话时,目光就忍不住开始打量他,等他说完,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想争你们学院的本届首席?”
敢情她刚才的目光是在考察计然,怀疑计然有没有这个竞争的实力。
计然目光清明地看着她,点点头,道:“不瞒学姐,是有这个打算。”
听到计然肯定的回答,方闻溪又忍不住打量了他两眼,两人虽然认识了快三个月了,但都是在网上交流。
方闻溪只知道他是嵘州的学生,而且还是嵘州青云试炼的第六名,虽然找自己买了拜千手观音的攻略,但最后却没能成功拜千手观音。
说实话,这个名次,再加上有攻略加持还是没能拜千手观音,她觉得计然的天赋真的不算高,至少青云大学这一届中比他厉害的不少。
一般来说,每一届能够成功参拜千手观音的学生比例在百分之四十左右,也就是说,在正常情况下,一百个学生中就有四十个学生比计然要强。
而青云大学每个学院,每年招收的学生都在90名左右,其中以阳州最多。
以此不难推断,这90名学生,比计然强的学生至少有30个。
计然现在却来告诉他,他想争夺青木术法学院的首席?
首席者,一院学生之首也。
每个学院每一级都只有一个首席,共计只有四个首席,在学校有任何评奖评优和福利活动时,优先考虑的都是首席学生。
可以说,这个称号的争夺绝对是极其激烈的。
说实话,方闻溪虽然对这位长得蛮好的学弟挺有好感的,但却并不看好他。
不过,见计然这么有信心,她也不好打击他,只能委婉地道:“其实吧,学院首席也没那么好,你只看到了身为首席的好处,却不知道我们平时要付出多少……”
“等等,学姐,”计然怔了一下,随即打断了她,不确定地问道:“我们?学姐的意思是,学姐也是首席吗?”
方闻溪瞬间捂了捂嘴,瞪大眼睛,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十分做作地道:“哎呀,我怎么说漏嘴了,你瞧我这张嘴,真是什么都藏不住,你可别怪学姐,学姐也不是故意炫耀的,哎呀哎呀,真是的,怎么就说漏嘴了呢……”
计然满脑子黑线。
“麻烦学姐还是先跟我说一下这风云季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方闻溪嘿嘿一笑,也不在乎他的语气,咳嗽一声,收起笑容,正经道:“其实吧,风云季没有官网上写的那么玄乎,说白了就是一场大乱斗而已。”
她这次是真的正经起来了,稍微想了想,回忆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比如像我们那一届,就是三十多个学院混战,站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站在二十四方柱上。
当时我本来没想竞争首席的,但是呢,打着打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学院的人就都淘汰了,我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学院首席,到现在为止也还有人喊我水货首席来着,嘿嘿嘿……”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看得计然都不由心生敬佩。
要不然怎么说修行先修心呢?
每一位走到高处的修士,就没有一个心志差的。
计然避开了这个话题,并没有对她的水货首席发出评论,有些东西,自己自嘲可以,但你要是真把别人的自嘲当回事,等皮子上脸,那就太没有情商了。
“学姐的意思是,风云季就相当于咱们学校这一届的新生所有人大混战,不分学院,不分男女,也不分修为高低,全都扔在一个场子里,跟炼蛊那样?”
方闻溪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也不全是,首先呢,其实是分学院的,因为首席名额只有二十四个,而我们学校的学院有三十多个,同时,一个学院不能同时拥有两个首席名额,因此,必定会有一些学院拿不到首席名额。
介于这个原因,为了保住面子,你们学院的辅导员可能会让你们团结起来,先去淘汰别的学院,特别是那些本来就比较弱的,比如像器院中的抓、拐、流星等学院,本来修行这些器道的学生基数就少,每年学院的人都招不满,所以很多学生都是走特招渠道进来的,很多原本在高中都不是种子班的,因此,这些学院的实力会弱很多。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学院会成为首先被淘汰的对象,在确定还存留的学院少于或者接近二十四个之后,剩下的学院才会展开内部厮杀。
当然,有些学院的学生内部有很大的矛盾,可能会在这场活动中激化,引发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除了会隐晦地区分学院之外,其实这场活动也不是完全把大家扔在一个场子里,一般来说,风云季的时候,是不设场地的,整个青云大学校区的任何地方都可以是战场。
你也知道的,咱们学校大得不像话,因此,这场活动就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地方,比如像是西边的生物研究中心,里面关了很多凶兽的,我记得以前有一届,一位学长跑到生物研究中心偷偷把里面的凶兽都放出来了,这些凶兽直接把追他的一个学院给团灭了,当时这件事情引发了很大的轰动……”
计然默默地听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利用青云大学这个巨大的场地来为自己获得优势,不过,如果要做到像是这位学长一样,他肯定是不行了,毕竟他这近一个月的时间,基本都没怎么出过门,连东王峰都没怎么认全,更何况是远在西边的生物研究中心了。
不过,聊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接下里两天好好逛一逛青云大学,要不然到时候在想学校里迷路了就完蛋了。
“……那位学长的盛迹是很难复刻了,毕竟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学校在很多建筑和机构的设置上都多加了几层监察结构,这导致咱们这些后来人越发的束手束脚,除了尔虞我诈合纵连横什么的阴谋诡计之外,别的地方已经很难有什么发挥了。
不过,你如果真的很想拿到这个首席,你学姐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计然愣了一下,他这次来,确实是有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内幕或者捷径可以挖掘的,修行嘛,人情世故也是修行,要是能靠着走关系拿到这个首席,他也是不介意的。
毕竟,如果真的可以走关系,走的人就绝对不止他一个,自己要是不走,岂不是等于便宜了别人?
本来他还想着该怎么提这个茬儿,又盘算着自己能付出多少代价,却没想到眼前这位看起来十分豪爽的学姐竟然主动开口了,莫非,这走关系的路,实际上在青云大学很普遍?
那自己这趟还真是来对了。
其实也不能怪计然有这种思想,在上一世,他也是上过大学的,人人都说大学是整个人生中最后的一块净土,进入了社会就相当于进入了大染缸。
但实际上,大学里面的弯弯绕绕比起社会而言,并不比大染缸要干净多少。
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学校又何曾不是一个小社会?
而一个学校又包含了多少资源?多少利益?一个空闲的学校楼房,一个给谁都是给的项目,一个躺着就能赚的利益或者声誉的学术实验,甚至是学校的后勤宿管、门卫保安,这些所有的东西,都从来不是公平竞争的。
有些东西,要人脉,要关系,这是最普遍的现象,也是最真实的现实。
因此,计然在知道这个所谓的风云季,知道学院首席这个名号背后所代表的利益之后,他就知道这种事情绝对避免不了走关系。
连几千块钱的助学金名额都有人暗箱操作,何况是一个学院的首席?
不过,接下来方闻溪的话却让他稍微了愣了愣,有些意想不到。
只听方闻溪眯着眼睛笑道:“我听说你们这一届来了个妖孽,十二岁的年纪已经悟了三分剑道,把上一届的好几个学生都挑了,现在还把主意打到我们这一届来了,堪称来势汹汹,你学姐我最近都吓得不敢随便在外面走了,生怕被这家伙给撞到,顺手就成了人家的垫脚石。”
她冲计然眨了眨眼睛,道:“你要是真的想争这个首席,凭你的那点修为和水平,估计是很难了,但是嘛,你要是能把这家伙的大腿给抱住了,请他帮你把你们学院的其他人全都淘汰了……啧啧,你懂的。”
计然张了张嘴,心中有些无语,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方闻溪见他惊讶的样子,还以为这位学弟是一个正直的人,无法接受这么下作的方法,心想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这种涉及到未来四年修行生涯,甚至有可能会对自己的整个人生造成巨大影响的事情,怎么能当君子呢?
还是让我这位好学姐今天给他好好上一课吧,要不然这么一只小白兔,以后不被学校里的豺狼虎豹给吃的皮都不剩?
心里嘀咕着,嘴上,方闻溪则劝道:“其实这件事情吧,你不用太往心里去,就算你不去抱大腿,也会有其他人去抱大腿的,说不定啊,现在那家伙的宿舍门口连门槛都可能已经被踏破了。
你要是听我的,咱就帮你参谋参谋怎么去抱大腿,别的你学姐我不敢说,但这种人情世故方面的事情,你学姐我还是有几分心得的。”
计然反应过来,听到对方的话,知道对方是被自己的表情误会了,也不点破,顺势就犹犹豫豫地道:“学姐,这不太好吧……大家都是同学,抱大腿这种事情,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方闻溪闻言,深知自己的责任之重,当年自己刚入学的时候,就是因为太单纯吃了不少亏,这位学弟今天既然求到了她的门上,怎么的也得稍微施以援手,帮他成长成长,于是她正色道:“你不能这么想,正因为大家都只是同学,所以,才要以自己的利益为先。规则是青云大学制定的,既然学校没有在规则里规定这一条,那么,它就是被允许的,甚至,你可以认为这是学校所倡导和鼓励的。”
计然愣了一下,心想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无耻了,也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会是学校所鼓励的,这位学姐还真是吾辈楷模啊,这种不正能量的价值观竟然也能说得这么清理脱俗。
他倒是很想听听对方的高见,于是问道:“学姐,这种事情,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吧,学校怎么会鼓励和倡导?”
方闻溪撇撇嘴,道:“如果不鼓励和倡导,它干嘛不直接禁止大家抱大腿呢?这种事情已经在咱们学校存在很多年了,每年都有一部分学生以此盈利,他们借助自己天赋和战力,明码标价的收钱,学校从来都不管,这不是鼓励,是什么?”
她又举了个法律相关的例子,说如果一个人偷了东西,在所有人都知道的情况下,法律却并不去制裁他,那么,其他见到的人,知道这种方法可以获利的人,势必也会加入到偷东西的行列中去。
因此,不禁止就等于鼓励。
计然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吧,他觉得青云大学要么是不在乎这件事情,要么,就是觉得这件事情的存在有其好处,否则,身为中夏首府大学,钟灵毓秀之地,不可能连一个规则漏洞都看不出来。
所以说吧,其实方闻溪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