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半。
老城区,树苗葱茏的小院。
院子里的树苗已经换过一茬了,一品的灵植跟普通灵植一样,只能结一年的露珠,三年前种植的那些一品嘉果树都被计然移植到了院子外面。
二品的灵植能结三年,前阵子也刚刚被计然移植到了外面。
现在,院子里种的都是三品和四品的种子,最高的几株已经跟计然一样高了。
夜幕降临,小屋内灯火温馨。
林灵釉相比起三年前,更加成熟了几分,脱去了稚气的面容变得更加艳丽,如同已经半开的芙蕖。
随着计然的年龄逐渐长大,姨甥俩已经不像计然小时候那样亲密了,当然,这里的亲密指的是行为举止,感情上,两人之间的羁绊这辈子都不可能疏淡。
“今天怎么了?回来就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
林灵釉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眉头微蹙着问道。
计然迟疑了一下,轻声道:“王哥死了。”
“王哥?”
林灵釉愣了一下,想起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青年警察,道:“怎么回事?”
“今天……”
饭后,姨甥俩都待在厨房。
计然在洗碗,林灵釉则抱着胸,靠在门边跟他闲聊。
看着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林灵釉道:“你打算怎么办?”
计然手中的动作一顿,佯装没听明白,道:“什么怎么回事?”
林灵釉微微叹了口气,走过来从背后轻轻地搂住他,柔声道:“你在想什么,我还会不知道吗?跟小姨说说吧,你想怎么办?”
姨甥俩现在的身高已经相差不太多了,林灵釉一米七,计然接近一米五,再加上计然又比较早熟,所以林灵釉最近半年已经很少会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了。
计然也在主动地保持着肢体行为上的距离感,以防止自己产生某些偏离正常轨道的思想,毕竟自己这位小姨这两年发育得越来越好了……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柔软,计然心里默念清心诀,道:“袁鹤鸣出现在栖霞湖,绝对不是巧合,披甲奴的失踪一定跟他有关系。”
林灵釉的脸蛋有些微红,拥抱计然是她下意识做的,但抱上之后也感受到了计然身体的僵硬。
她想要立即松开,可她真的太久没有抱过他了,真的很舍不得。
也许这次抱过之后,以后都抱不到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林灵釉不仅没有松开,还抱得越发紧了几分。
“你想自己调查这件事情,给王警官报仇?”
也许是心思都放在了给王瓜报仇上,计然并没有觉得耳边的呵气如兰有什么异样,微微点点头,道:“王哥不能白白牺牲,何况,当时情况危急,他是为我挡的刀,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林灵釉不喜欢看他严肃的样子,有些担忧地在他耳边道:“当时那种情况,他无论如何也走不了了,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有心理负担。”
计然忽然轻轻挣开她的怀抱,扭身看着她,认真地道:“小姨,你能帮我个忙吗?”
林灵釉觉得怀里空落落的,有些遗憾,不过正事要紧,也认真道:“说吧,是帮你杀披甲奴还是袁鹤鸣?”
计然呛了一下,看见她嘴角的笑意,知道她在开玩笑,便踮起脚尖,示意她把耳朵凑过来。
林灵釉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把耳朵凑了过去。
计然悄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林灵釉皱眉。
计然摇摇头,笑道:“袁鹤鸣只有阳神三层。”
“可是你小姨我只有阳神二层。”
计然嘿嘿笑道:“小姨不是说自己斩杀过四层的吗?”
林灵釉脸蛋一红,道:“都说了那是一个气血匮乏的老邪修,能一样吗?”
“真的不行?”
林灵釉轻轻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嘿嘿,谢谢小姨。”
“傻样~”
“嘿嘿……”
“对了,我没记错的话,宋晴峨那丫头在三中吧?”
“啊?”
“少装蒜,你要调查袁鹤鸣,不去三中怎么调查?”
“是哦。”
“是你个头。你们是不是也快三年没见了?这次去不打个招呼?”
“打什么招呼啊,我是去调查的,又不是去玩的。再说了,人家估计早把我忘了。”
“那倒也是……”
……
周五,计然请了一天的假。
上次悬赏,他和赵仙舟在无人村杀了二十五头阴尸,一头五万,两人平分,每人六十多万,已经到账了。
这笔钱拿得很轻松,如果王瓜能将披甲奴捉拿归案,各方都皆大欢喜。
可这次王瓜牺牲了,披甲奴也逃了,这笔悬赏肯定不能走警局财务了,计然已经打听到了,大部分都是慕容与自己垫的钱。
钱已经到了账户上,计然不可能拿去还给他,本来,他想着把这笔钱捐给王瓜的家人。
可问了警局里的人才知道,王瓜从小父母双亡,是一个老警察养大的。
老警察也已经过世了。
今天早上是王瓜的葬礼。
地点在微山墓园。
这是计然第二次来了。
松柏郁郁青青,黑色的碑和灰色的墓包此起彼伏,纵横排列得井然有序。
相比起三年前,这座墓园似乎更大了,张能父亲的墓原本是在最后一排,现在也已经彻底融入了整座墓园。
又是最后一排。
众人都穿着白色的麻袍,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新碑和新墓。
碑上,王瓜的笑容灿烂。
这张照片大概是他十五六岁的时候拍的,双眼中还有稚嫩,充满着对整个世界的希望和向往。
人群中有人在小声抽泣。
王瓜性格很好,为人仗义,虽然才从深井巷警局调到湖东区警局不到三年,但他在警局的人缘很好,这次牺牲来得太过突然,很多人都还没能从悲痛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