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言眼中透着无限慈悲,伸手轻轻摸着蓝花布衣裳的小女孩的头顶,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一段拗口复杂的佛经。
没一会儿小女孩脸上悲伤与恐惧慢慢消失,化为平静,带着淡淡的喜悦,而她的身子比先前更显虚幻,竟然变成袅袅的一团白色烟雾,白烟中小女孩若有似无的身体从佛身上脱离,渐渐升空,直到消失不见。
“你刚才做了什么?”
慧言在地上又刻了几个字,“超渡亡魂。”
超度亡魂是什么意思?应该是让阴魂很开心的散去吧!钟珍想了想,原本那个小女孩瞧着又害怕又难过的,和尚念完经后她就变得好似很愉快,似幻非幻的面孔上露出无限的喜悦,痛痛快快地消失了。
刚才听到他念经,明明可以说话,却偏偏不开口,用手指在地上比比划划刻字,瞧着都觉得累得慌。钟珍很不解地问道:“丁师兄大师,为何你不用嘴说话,这么刻字多麻烦。”
对方又刻下三个字,“闭口禅。”
钟珍搞不懂这些佛门修仙者的用词,不过光看字面大约是在修炼某一种功法,不能够开口。不过却认为对方简直是掩耳盗铃,难道用手写字就不算是说话了,刚才还念经呢!
“丁师兄,你这般慢吞吞地刻字,大家说起话来很不痛快啊。反正我又不是人,与我讲话没什么关系的,你刚才超渡亡魂不也罗里罗嗦地讲了半天。再说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小时候尿床的事都同我说过了。就连死,都是死在我跟前,你的尸体都是我埋的。地方挑得很好。旁边有温泉还有漂亮的竹林。”
虽然对方说不是丁建成,法名叫做慧言,钟珍可不管那么多,反正勉强算是同一人,用丁师兄来相称,能增近彼此的关系。
这么慈悲为怀的金丹和尚,让他跑了就亏大了。
最重要的是。即使对方只有一点点的丁建成。也是朋友啊,是朋友就得在危难的时候加以援手!
慧言将先前的写的字抹去,依旧沉默。并未继续在地上刻字。他突然朝着大佛跪倒,头着地,十分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磕罢头坐到蒲团上闭上眼,并不与钟珍交谈。
钟珍对于和尚这类人着实不大了解。简直有一种下口不知道从哪里咬的感觉。
和尚什么的,最麻烦。要么不说话,一旦说话就是云里雾里,让人摸不着头脑。乾坤镜里也有大庙与和尚,特别地神神叨叨。看面相断凶吉与还有测八字合姻缘。
至于准不准也没有人深究,反正图个好意头,差不多就行了。
不过和尚们却从不修行。
修行之路太血腥。哪里适合佛门之人。
如今钟珍当然想明白了少许,因为所有的人都是灵体。就好象被困在魂幡里的阴魂元神一样,想要变得强大,就得互相吞噬。不管是使用变异兽还是以修者之血炼制的丹药,都是吞噬。
即使是以灵晶修炼,身体会有杂质,需要使用洗灵丹。然而洗灵丹似乎也含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些事情再深究下去,日子都没法过了,钟珍向来是得过且过,假意不知道。
“先前那个小姑娘从前是修仙者吗?我怎么没探到她的元神,据说元神没有养魂之物会散了,怎么她就不散。”
慧言不答。
钟珍不以为意,继续自说自话,“难道是因为藏身在这尊大佛里,我瞧佛像一脸凶残,似乎从未见过这么难看的佛像,还以为所有的佛像都如丁师兄你这样生得一副善良的模样。我从乾坤镜里出来有些日子了,不晓得什么时候会魂飞魄散。往后如果需要超渡,还请丁师兄你施把援手,将我好好超渡了。”
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想到什么说什么,钟珍仔细地盯着慧言的面孔,虽然显得很平静,但是眼角偶尔抽动一下。动静很小,如果不细看定然觉察不出来。
定力这么好?她赞叹了一声,就连凌霄老祖都给她给拿下,被唠叨得烦透了,和尚丁建成却连脸色都不曾变半分。
慧言虽然闭上了双眼,然而他自小开了天眼,又修炼到金丹期,将钟珍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叹息,师父多年前算了一卦,说他会有情劫甚至会丧命,取了一滴精血放入乾坤镜中,本意是要使用这个方法,在幻世之中经历此劫。
筑基大圆满的时节,精血归来,同时回来的还有一段记忆,和一缕并入自身的元神。
借此感悟,心境突破,成功结成金丹。
然而师父又起一卦,说他的劫难未完,必须要往西而去,自会寻得因果。
眼前这位姑娘就是他的答案吗?慧言心中极其不以为然,他自小出家,一心向佛,几乎从未出过寺庙,心中只求大智慧大通明。
只有那些无知无识的凡俗人才会痴缠于****!情劫与他有何干系?
世人皆苦,生亦苦,老亦苦,死也是苦。爱,憎,哀伤。。。举凡七情六欲无一不是苦之根源。
只有无情无欲求得大解脱,才能获得最终的喜乐。
“。。。丁师兄,你师父给人杀了,我师父也去世了,咱们如今算是同病相怜。我给人逼迫得走投无路,只好翻越大雪山。一头扎进现在这个地方,举目无亲,不死不活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钟珍依旧说自己的,不管对方有没有在听。
“我打算去鬼见渊,听说那里有滋养魂魄的灵草。最近买了一株冥灵草,似乎稍微有点用,但是不晓得能撑多久。每天都觉得全身疲乏不堪,外面阳春三月,我却冷到骨头里了,你瞧我足足盖了两床被子,还裹着大冬天里才穿的厚皮毛衣裳。。。哎哟。。。”
她一头倒在床铺上,再也不说话了,面上露出极其痛苦之色。
慧言睁开双眼,看着倒在床铺上的钟珍,隐隐瞧见她披着一身红得耀眼之极的皮毛衣衫,面色白得透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元神之身四处走动,要去最南疆最西端的鬼见渊,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站起身来,他从手腕上除下一串红艳艳地手珠,走过来放到钟珍的身上,然后举起油灯人却往庙外而去。
速度极快,有如一阵无形的风,眨眼就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