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济熺神色凝重地打开诏书,扫了一眼后却面露笑容。
“好,劳烦诸位护送本王了!”
众护国卫拱手行礼,朱济熺一扫路途的疲惫翻身上马。
心腹见状上前问道:“王爷,可是有好消息!”
朱济熺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亲随说道:“本王就说陛下不会忘记旧情。”
“之前朱棣派兵要从山西借道时,本王也拒绝了他。”
“况且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被小人蒙蔽。”
言毕,朱济熺在护国卫的护卫下进入金陵。
朱济熺的到来当即在金陵城中引起风波。
宗亲们疯狂地前去晋王府拜见,然而在看到门外的护国卫后直接告退。
百姓们倒是不怎么怕护国卫。
这还得益于朱允炆下令让每日派出一个百户的护国卫到街上巡视,接受百姓对贪官污吏的提告,同时给一些孤寡的老人送柴米油盐。
护国卫的口碑如今已经好转,正在全力与锦衣卫切割。
“军爷,王爷已经到了,陛下什么时候公审啊?”
对于百姓的询问,护国卫们拱手说道:“一切听陛下的诏令,诸位父老也不必围在此处。”
“届时陛下公审会告知城中百姓。”
“为了避免大家都去应天府外等消息,陛下已经下令让城内外的坊、里、厢的坊长、里长、厢长设讲会,另有应天府差役将消息第一时间告知他们。”
“再由他们将情况讲给诸位听。”
得知不必去应天府外挤着凑热闹,在家附近就能得知最新的消息,百姓们欢呼起来。
随后便也从晋王府外散开了。
朱允炆也没有等多久,让朱济熺休息了一日后,便准备公审此案。
是日,百姓们早早处理好家中的事务,围坐在周围里长或坊长、厢长旁边参加讲会。
应天府附近的百姓则是早早就围在应天府外。
应天府没得到护国卫肃清街道的命令,所以便只能维持秩序。
很快,皇帝的仪仗到了,朱允炆从车驾上下来大步走入应天府。
接着躲了宗亲们许久的宗人令朱植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朱高煦、徐辉祖、解缙、礼方孝儒、郁新和郑赐等重臣也纷纷前来。
最后晋王朱济熺和其弟朱济熿方才在护国卫的护送下现身。
此刻应天知府已经老老实实坐在一旁旁听。
朱允炆坐在主座上一拍惊堂木,朱济熺和朱济熿便被护国卫带了上来。
两人自觉地跪在地上向朱允炆行礼。
“臣拜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万岁!”
朱允炆抬手示意两人起身,随后看向一旁的朱植。
朱植拱手行李后起身将朱济熿的折子拿了出来。
“朱济熿,我问你,这折子可是你送上了的!”
言毕,朱植示意手下将折子放在朱济熿面前。
此刻朱济熿心中惶恐,却有重重地点头说道:“不错,这是我上奏的折子。”
朱植点点头走上前将折子奉到朱允炆面前。
朱允炆直接挥手示意让重臣们看。
“诸位爱卿先看看,看完之后交给晋王看。”
徐辉祖看完后递给了一旁的朱高煦,不多久众人便将折子看完。
而折子也被递到朱济熺的面前。
第一次见到朱济熿诬告自己的折子后,朱济熺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朱济熿,你这恶贼,竟然要将我置于死地?”
“我若是真的私通朱棣,那为何朱棣还要发兵攻打山西诸县。”
朱济熿闻言也冷笑一声说道:“朱济熺若你没有私通朱棣,为何不发兵攻杀朱棣?”
“而且朱棣还派人给你送过书信,你将书信拿出来让陛下看看不就可以了!”
言毕,朱济熿看向朱允炆说道:“还请陛下...”
朱允炆冷笑一声扭头示意双喜,双喜当即将一份书信放在朱植面前。
“这是从朱棣府上抄出来的书信。”
“里面有不少宗亲和朱棣勾连的证据。”
说话间,朱允炆冰冷地目光看向朱济熿。
“可是朕并没有发现晋王和朱棣的书信。”
“不过朕倒是发现了提及晋王的书信。”
朱植此刻拿着书信起身念道:“...若非济熺小儿不愿归附于我,否则本王定能取道山西奇袭南军背后,将五十万南军尽数歼灭...”
朱植念完后,将书信交给徐辉祖等人查看。
众人看着书信中被圈出来的这段话,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朱允炆起身看着面前的朱济熿,神色肃穆地说道:“朱济熿,这就是你说的私通朱棣的证据。”
“来人!”
朱济熿闻言当即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
不等朱济熿多言,朱允炆直接冷哼一声。
“朱济熿诬告长兄,除去其卫国将军爵位,废为庶人。”
“其行恶劣,对我大明皇室声誉影响颇深,凡是宗室皆该唾弃此等恶贼。”
“故而责令宗人府革去其籍贯,赐其姓为恶,流放琼州!”
此言一出,别说是如丧考妣的朱济熿了,便是朱济熺也是一惊。
革除爵位废为庶人,这还算是正常操作。
可是皇帝既然直接把他从宗人府中革除了籍贯,还赐姓为恶,流放琼州。
这真的是十分严厉的惩戒了。
看到此处,一些围观的宗室双腿开始颤抖。
朱允炆则趁机气色呢说道:“辽王,你为宗人令,可将近来宗人府收到的折子全部拿过来,朕现在就当众一一比对。”
言毕,朱允炆又给朱植使了个眼色。
朱植连忙按照计划对着朱允炆拱手说道:“陛下,有些宗室子弟一时糊涂,还请陛下给他们一个机会!”
朱允炆点点头思索一番后说道:“五日之内,从宗人府取回自己诬告折子的,经宗人府教导后,郡王削为卫国将军,卫国将军废为庶人。”
“除此之外不再有任何惩罚,废为庶人后,可自行投军、务农、科举等,宗人府和各地府衙不得干预!”
随后朱允炆又补充说道:“若是宗室状告属实,那状告之人便可得所告之人的原本爵位。”
“而那些贼子则会和恶济熿一样,赐恶姓,流放千里。”
朱允炆在应天府内下的诏令,很快被传到的应天各处。
百姓得知诬告的宗室被除籍贯,赐恶姓,流放千里,心中也不免生出了几分畏惧。
部分老人也借此来敲打想要闹分家的儿子们。
至于宗室则更为惶恐,朱允炆结束公审后,不少宗室子弟都想着宗人府狂奔。
毕竟削爵、夺爵后,他们还算是宗室,日后不管干什么都会被人敬上三分。
若是被宗人府除去籍贯,那他们真就一文不值了。
各地的宗室现在对朱允炆是又爱又恨。
一方面他们对于朱允炆的削藩很不满。
另一方面他们又对朱允炆明察秋毫公正断案十分敬爱。
很多宗室带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应天。
大明朝堂的文武官员也都知晓了皇帝的意思,更清楚的皇帝的手段。
如今有真正英明神武的圣天子在位,他们对那些什么圣人垂拱而治的想法也都绝了心思。
你想要架空一位功勋卓着又手段高明的皇帝?
是不是觉得三族的人太多了,需要被灭一灭?
一些想要废长立幼的武勋此刻也绝了心思,只能不停地哄着自己的宠妾,许诺给幼子更多的家产。
而那些险些被废的武勋世子们,心中对朱允炆只有感恩。
就在朱允炆用晋王被诬案敲打大明的宗室、文武官员甚至是士绅百姓时。
夏元吉和马恩思也带着朝鲜太上王李成桂在松江府成功登陆。
随后一行人海船转乘河船,沿着长江水道逆流而上。
得知马恩思等人已经回来后,朱允炆唤来礼部尚书方孝儒让他来负责此事。
顺利来到大明的李成桂当即被长江水道沿途的繁华给震惊了。
尤其是苏州府和常州府的繁华之景,让李成桂不禁生出几分羡慕。
大明皇帝坐拥此等繁华之地,而自己的朝鲜却是鄙邦小国。
夏元吉见李成桂看着岸边的繁华有些失神,于是轻笑着说道:“朝鲜太上王,可是将长江而思汉城之汉江?”
李成桂闻言回过神对着夏元吉拱手说道:“小王没想到中国之地,竟然如此繁华,自觉之前自己是夜郎自大!”
听到李成桂的话,马恩思大笑着说道:“日后你就要住在大明了,应该习惯此间繁华盛景。”
“你看,你那些爱妃可都相当开心呢!”
李成桂苦笑一声,看向自己那几个喜形于色的妃子。
“红粉骷髅罢了!”
“先前被软禁在兴天寺内,她们整日吃斋念佛惶恐不安,生怕我那孽子杀了她们。”
“然后又随我远渡重洋,来到大明,如今见到这繁华之景难免心有所动。”
“只是不知大明皇帝陛下要如何安置我等?”
夏元吉见李成桂有所担忧,于是笑着说道:“放心吧,陛下宅心仁厚,尚不诛杀叛贼之三族!”
“又岂会不优待太上王你呢!”
“不过我还需告知太上王,此番你拜见陛下时,需禀明自己是来大明避难的。”
“如此便是名正言顺,陛下也好安置太上王一家。”
李成桂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几分精光,却又很快被忧愁掩盖。
“不知我那次子如今还活着没有。”
马恩思轻笑一声,眼神带着几分轻蔑。
“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只要朝鲜王不找死,那什么靖安君的也不会杀他。”
“他多半禅位后被软禁起来。”
“他若是非要垂死挣扎,耽误了大明征讨女真的大事,便是靖安君不杀他。”
“我大明也饶不了他!”
朱允炆让方孝儒负责接待朝鲜太上王李成桂之事很快在朝廷传开。
众人都知道朝鲜太上王要来大明朝见皇帝。
知道内情的明白这是陛下东征朝鲜和倭国的一步棋。
不知道内情的官员则认为这是彰显皇帝天威的好时机。
于是一些想要简在帝心的投机者便开始上贺表,庆贺外藩君主前来朝见大明皇帝。
这些贺表很快被内阁转送到了朱允炆面前。
朱允炆看着御案上堆成一摞的贺表,当即忍俊不禁。
随手拿起一份贺表扫了一眼后,朱允炆便将这些贺表扔在地上。
“双喜,你去把这些上贺表的官员的姓名登记起来。”
“然后交给护国卫去查查他们。”
言毕,朱允炆继续埋头给军政要事批红,而马皇后却在此刻来了。
看到马皇后前来,朱允炆也放下狼毫笔轻笑着说道::“皇后可是做了什么佳肴让朕品尝?”
马皇后笑着轻轻摇头,随后走到朱允炆身旁轻轻为其揉捏肩膀。
“陛下,小弟他就要回来了,不知能否准许他一两天休沐,让他回家中...”
不等马皇后说完,朱允炆便笑着握住马皇后的柔夷。
“那是自然,此番前往朝鲜的所有人都会被准许休沐三日,外加赏赐些金银财货。”
“皇后你是否也想家了?”
被握住手的马皇后脸颊有些微红,随后点了点头。
朱允炆大手一挥直接说道:“那就等我们的马指挥使回来后,你也随他一同回家省亲!”
两日后,从朝鲜返回的大明使团终于到了应天。
李成桂和他的亲眷们看着金陵城的高大的城墙直接楞在原地。
夏元吉看到了不远处前来迎接他们的礼部官员,于是轻笑催促道:“陛下派来人就在前面,我们快些走吧。”
李成桂回过神对夏元吉点了点头,夏元吉随后示意马夫催动马车。
在官驿短暂休息后,李成桂便当即得到护国卫的通知,明日朝会时入宫拜见。
翌日,一大早李成桂便换上了太祖皇帝赐下的蟒袍,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来到皇宫之中。
待到他被朱允炆召见入殿时,他面对巨大的宫殿和雄壮的大汉将军,心中生出了几分惶恐和畏惧。
“小王李成桂拜见大明皇帝陛下!”
刚刚进入宫殿,李成桂便直接跪在地上叩首行礼。
“上前来!”
李成桂闻言看向带自己请来的礼部官员,看到他示意自己上前。
李成桂连忙起身,低着头快步先前然后又一次伏地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