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张婆是故意抬头给她看清楚自己脸的,寻思想微吓她一下,结果没用。
“婆婆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有什么可怕的?”若不是现实张婆面貌骇人,山鬼这副真挚诚恳的神情几乎就叫人信了这话。
张婆闻言怔愣片刻,随后笑着啐了一口。
“满嘴的胡言乱语,差点就信了你这丫头的鬼话。”
“鬼话可以不信,我的话婆婆还是要信上几分。”山鬼觉得身子乏得厉害,便往一边倒倒在柴草堆里。脸颊刚一扎进去,鼻子一嗅便皱起眉,“婆婆,这柴草之前用来做什么的?”
张婆凉飕飕的瞧了她一眼,回答:“盖马粪了。”
“……”
就着浓郁的马粪味,山鬼到底是累极,闭上眼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等到再清醒时,烛火都燃的差不多了。
她一向浅眠且睡觉时间不长,以前处于长时间防备状态早就成为习惯,哪怕换了副身子这身体反射性依旧没改回来。
“你没走?”山鬼斜眼看到张婆还在自己身边坐着,立即撑着身子坐起,摇晃几下脑袋。“现在什么时辰了?”
张婆拨弄着蜡烛芯,漫不经心的回道:“丑时。”
她睡了两个时辰啊……
山鬼垂下眼眸,“婆婆不回去休息吗?”
“母亲,今年束修不比往日,朝廷赋税重,束修有一半都上交给了县令。”年仅二十五就承担起整个张家的张明君面露难色,摆弄几下算盘,粗略算计了一下府上收支开销,皱紧眉头。
张明君便是十六年后的张老爷,此时的他正值青年,面貌五官秀气,又学富五车,是莲城鼎鼎有名的秀才。
只是年过弱冠之后迟迟未曾娶亲,上门游说的人一箩筐,始终没挑到个称心如意的。这一拖,就拖到了二十五岁。
张夫人对私塾不甚上心,每日只留意哪家有未出阁的姑娘,哪家的姑娘配得上自己的儿子,至于其他的她也没空去理会。
“马家小姐年芳十八,我瞧着模样不错,你以为怎么样?若是喜欢,为娘去帮你提亲。”张夫人攥着手帕,笑着道。
算盘的珠子都快要拨掉了,最后只算出来几十两银子。
几十两银子,怎么拿来应付私塾的开销?
每每想到这里,张明君都头疼。
第二日,他到底还是被主意强硬的娘给拉扯去了醉仙楼。
“娘保证,你看到马家小姐铁定喜欢,人我已经见过了,生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娘一个女人都看直了眼,更何况你这个混小子!”张夫人自觉自己口吐荤话,赶紧用帕子遮了遮,双眼弯成道新月线,伸手推了一把张明君,示意他进门。
到底拗不过张夫人的执着,张明君探口气,先是礼貌性的敲了敲门,随后才开门进去。
屋子里缥缈了层淡淡的烟雾,进门最中央便放了个巨大的香炉。醉仙楼是酒楼不假,但因为掌柜的是个享受乐趣的,就将酒楼维修的活脱脱像是个勾栏,尤其是雅间。
下一刻,纱帐掀开,露出了那人的脸。
只是一眼,张明君的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这张明君遇到的应该就是夫人了吧?”故事刚开了个头,山鬼就禁不住打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