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
“在!”
魑魇驻扎营地中央,王土旺身前聚着一众将领,身后站着脸黑黑的秦煜疴,快速下令。
“先领你营在内四营,合两千中,取战马,即刻南出奉符,出城外五十里就地扎营休整,坚壁清野!
若遇任何靠近五里者,无论男女老少,格杀勿论!
待明日子时,领军出发,直取奉符!
后天一早,老子要是在城里瞧见一个穿着锦袍、官袍的,某拿你是问!”
“诺!”
铁牛重重抱拳,牛眼中满是亢奋。
作为自家哥哥左膀右臂,平日里不显,这等立功时候,自偏着他。
然魑魇军其他营正也无甚异议,毕竟这厮铁牛虽不及土哥霸烈,一身蛮力亦不可小觑,等闲三四人顶不过他,最是夺旗斩将的好手。
正欲挥手叫将领出发,一侧,秦煜疴缓缓迈前一步,强忍心头别扭,只行至王土旺身侧。
“此番已入夜,怎安稳出城?”
听她这般天真,王土旺径直咧嘴一笑,只拍了拍她肩膀。
“兄弟纯直,何须安稳,只攮开城门兀自出去便是!
方正咱们出去溜一圈,不过做个幌子,压根不准备骗过谁,只待明夜尘埃落地!
死人不开口,嚼舌子哪嚼的过咱们活人!
便是这厮狗官后头有后台,某也无惧,咱的后台是官家!
背黑锅某来,送死,他们去!”
他这般解释自说服不了秦煜疴,只瞧这小妞蹙着眉儿,面甲下的表情满是忧虑。
“将军,朝廷争斗与九边不同,如此鲁莽,日后恐遭清算啊!”
“怕甚!待某扳倒那卢都泽,某便是天字第一号奸贼,只有某进谗言污蔑坑害他们的,谁人惹某!”
言道这里,王土旺悄然凑到秦煜疴耳边,低声嘟囔道:
“况且某越是鲁莽,那皇帝越是放心!
咱手握魑魇,能为这般大,若是又和朝堂衮衮诸公混的风生水起,便该他皇帝睡不稳觉了。
再言之,眼下皇帝还没死呢!
待乾元帝驾崩,某早就搁着京东东道打下了大大的贼窝,到那时,揭竿而起又算个鸟甚。”
王土旺真真信任她,直将这大逆不道的话说与她听。
秦煜疴听了这话也没甚太大反应,只觉着这话从这厮嘴里说出,压根便是应该的。
相比这些,她更忧心王土旺来日遭受的口诛笔伐。
文人的笔是能杀人的;
可她并不知,大多数文人出身的官僚,膝盖骨却是最软的,犹以多数世家为最。
皇帝忧心世家势大,把控朝政,他王土旺一介泼皮可不怕,谁挡他路,他就攮死谁!
见实在说服不了这厮,土哥也多余口才可用,只眼珠一转,转瞬变了话题。
“贤侄有甚好忧虑的,某烂命一条,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勿用操心。
只你这混小子,这二日怎不见你与那柏曌子勾搭,莫非将叔伯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这厮杀才一会子兄弟,一会子贤侄,压根没个定性,只把秦煜疴唤的脑袋涨。
“将军怎还开玩笑,那柏曌子有这般重要吗?”
“她自是不重要,若非某顾着婆娘心绪,早一刀攮死她了!
你与某交个底,若真真瞧不上,某这就唤人备下渔网弓弩,今夜就将她拿下乱箭射死!了不起婆娘没了,某京中还有一个!”
瞧他说着这般心狠手辣,秦煜疴只无助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吾这便去寻她!只此非长久之计,若能开解一二,叫吾等兵不血刃拿下白莲教,倒也算件幸事,罢了,吾去也!”
说罢,秦煜疴唉声叹气,扭头就走。
秦煜疴与柏曌子住的不远,屋舍紧挨着王土旺指挥房屋;
没一会儿功夫,这秦煜疴便行至两女门外,轻轻敲门。
下一刻,询问声于屋内传来。
“哪位?”
“秦煜疴。”
“秦将军?吾这边来与你开门!”一声娇叱,就见那复归女人模样的云封隽打开房门。
只一眼,秦煜疴变被这娘们美貌惊呆了。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只比那牡丹还明艳富贵三分,只这眉眼,瞧着有些眼熟。
她虽不爱红装,却也自知自个姿色,起码上上之资;
然这不到半年光景,便瞧见两个能在容貌上胜过自己的女人;
一个便是那刘窫窳,至于另一个,今日得见了。
惊讶归惊讶,她到底是女人,并未如那男子一般死盯着不放,只愣了片刻,便坦然移开目光。
“阁下便是云封隽?”
“是俺!”云封隽笑着点头,桃花眸儿微眯,如那狐狸般打量着秦煜疴。
“秦将军前日方才与俺说过话,今儿怎这般生疏了!”
“既是嫂嫂,自需保持距离!”
说着,秦煜疴后退一步,只微微拱手作揖。
瞧她这般,云封隽自浅浅一笑,直那眸儿斜斜示意屋里。
“柏壮士在哟~”
言罢,竟直接出了屋子,也不掩饰面貌,只往那前头王土旺屋走去。
瞧她离开,秦煜疴心中轻叹一气,硬起头皮,轻轻敲门。
“柏壮士,吾可进来否!”
“进来吧!”回答她的,是一声清脆女生。
“你既见了那狐媚子模样,自晓得吾也为女儿身了,何必掩饰呢?”
得她问,秦煜疴礼貌拱手,“自是因知晓柏...柏小娘子女儿身,这番才不好堂皇入内!”
“无碍的,进来吧!”
“既如此,吾唐突了!”
言罢,迈步入门;
屋内,柏曌子一身纯白侠女长衫,安静坐在桌前,怔怔望着烛台内的蜡烛。
“秦将军是为了白莲教之事来的吧?”
被一语道破来意,秦煜疴也不慌张,这天下谁都不是傻子,无事献殷勤,人自会猜测一二,而王土旺这泼皮的想法一点也不难猜,故她不意外。
“确实如此!”
“那秦将军有何教吾呢?”
“白莲教必亡,柏小娘子早做切割的好!莫叫云...嫂嫂受了无妄之灾!”
“为何必定会亡呢?”柏曌子轻声问道。
“唉!”秦煜疴瞧着桌前浑身上下透着些些萧瑟的女子,一声轻叹;
“自唐后,失燕云十六州百年。
百年,多少英雄豪杰立志收回燕云十六州,皆失败了;
而今天下,独一人做到,那便那是王土旺!
大乾烈日灼灼,纵是忠烈满门,亦不能全尽胸中抱负;
唯独那泼才杀才,无惧天地,无视皇命,无法无天,横行霸道碾过天下!
这样的人,白莲教拿什么挡!”
......
最后一章来了,算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