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了大营。
王土旺又开始调这魑魇军作息了。
一声令下,魑魇军也不怎收拾行囊,白日里披甲就睡,俨然一副要打夜战的模样。
待日尽月初,一身酒气的瘦猴这才与二三护持左右的士卒一同,匆匆赶回。
于中军寻到王土旺时,自家哥哥正躺在椅上仰头酣睡,秦将军则在一旁桌上研究着堪舆,见状,瘦猴压根不顾忌,只快步上前,连推带拽将他摇醒。
“哥哥!醒醒!醒醒!”
王土旺稀里糊涂被摇醒,迷瞪惺忪睡眼,瞧了眼面前尖嘴猴腮的家伙,又径直闭上眼睛。
“原是瘦猴啊!甚事?”
“哥哥,大事不妙,俺们住的这房,可不是甚好地头!”
“甚好地头八地头,舌头捋直溜了再言!”
“嗨呀,哥哥怎这般心大。
若俺打听没错,那县丞定是以官造军营糊弄于你呢!
其实俺们住的这些个好房,皆是那民宅,奉符官府强占的;
现如今俺们住了,这锅自是甩在俺们头上!”
“哈?”一声怪叫,王土旺兀的睁开眼睛,眼中哪还有半点睡意,只竟是疑惑。
“你且细细道来!”
“嗨呀哥哥,俺们被算计了,这鸟厮奉符聚着十里八乡遭贼的百姓,城里房子本就紧张,那起子见不得人的黑巷子里,都住满了乞丐。
那狗攮县丞为了算计俺们,与那甚管兵的官吏一道,只把这周遭百姓强行赶出了家门,把房子腾与俺们住;
此番不捅到京中还好,若捅到京中,俺们甚贼寇没讨,便开始欺压百姓,保准吃挂落。
哥哥,俺们被拿捏了!”
“好下马威!”
王土旺一声惊叹,眸中不惊反喜,嘴角竟猛地翘起。
“还有甚情报?!”
“有!”瘦猴重重点头,虽面色通红,满身酒气,狡诈三角眼里却清明的很。
“这奉符的官皆不是甚好人,犹以那县丞为最恶,此人私底下与泰山贼首关系莫逆,又与那亭亭山、徂徕山、云云山、陪尾山的贼寇皆有交情。
那些个贼寇劫道消化不了的物件儿,皆遣贼人送至奉符,由他转手,五五分账。
这厮还替这起子强梁买购粮食兵器;
据说,有些不听话的青壮,还被他送进山里,汉子与贼寇耕种作奴隶,婆娘便...作那泄兽欲的物件儿。”
他喷着酒气,手舞足蹈的骂咧着,王土旺自无丁点怀疑,然一侧瞧着堪舆的秦煜疴却骤起了眉头。
“瘦猴!”
“在,秦将军有甚要问的!”
“吾并非怀疑你,然汝此去只半日,怎晓这多情报,那通报情报的家伙可曾欺骗!”
“嗨呀~”瘦猴一拍大腿。
“俺的秦将军呦,这甚时候还管这些作甚?!”
闻言,秦煜疴固执摇头,只皱着柳眉直视瘦猴:
“非吾操心,只衮州不比九边,由不得吾等疏忽,若情报乃敌人故意放出,误会了好人,岂不罔杀忠臣,叫仇者快亲者痛!”
“这...这...”
瘦猴支吾着,他打探情报的能为属野路子出身,被她这般一点,倒没那般确认了。
“秦将军这般言语,倒把俺说糊涂了!
俺倚着哥哥的法子,先是寻着二乞丐,唤兄弟打了一顿,威胁两人问问题,若打的不同,便打断腿!
拢共试了三组,坊间传闻皆答得大差不差。
然后俺又装作那商贾,寻了那狗攮县丞的护院,唤他介绍能与县丞通上气的管家,言说想求门生意,一路介绍,舍了尽二百两银钱,终是与那管家通了气。
之后便私下打听那县丞府上有无好酒的,搁将才请了几人顿东道,一阵好灌,这才探听出了这些。”
不说还好,这番一说倒是叫秦煜疴惊了,眸儿只在王土旺与瘦猴身上扫来扫去。
“这...这法子,是你教的?”
瞧着秦煜疴望着自己,正眯着眼发呆的土哥先点了点头,又甩了甩脑袋。
“怎滴,有甚问题吗?”
“不不不!”秦煜疴连连摇头,开口解释;
“无甚问题,相反,瘦猴儿做的极好,吾真真想不出甚法子能做的比他还好,只...”
言道这里,这厮骚包重重叹了一气,只冲着瘦猴拱了拱手;
“乃吾之错,吾以貌取人,小瞧了瘦猴兄弟了!”
瞧这极有能为的秦将军与自己作揖,瘦猴登时受宠若惊,慌忙摆手,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俺...俺...秦将军是有大能为的人,俺...俺长得丑,走街串巷不遭防备,算不得甚。”
“非也,若那县丞真如此算计,瘦猴兄弟便立了首功!”
瞧着自家弟弟挨夸,王土旺与有荣焉,咧嘴就笑。
“秦将军,心里知晓俺弟弟能为便行了,都是自家兄弟,恁客气作甚!
既那厮千人骑、万人压、乱人入的贱母狗打着这甚注意,秦将军计将安出?”
得他问,秦煜疴柳眉轻蹙,陷入沉思。
只片刻,她便思索着缓缓开口了。
“眼下,吾等在明,贼子在暗,一军之众难掩行踪,稍有异动贼子便知!
此番无论在大能为,皆是水中之月,故由眀转暗,乃最要紧之事!”
土哥点头,兀自沉吟:“由明转暗,好法子!”
一侧,秦煜疴接着分析。
“然吾等为荡寇而来,出师未捷,却被拿了把柄,故需赶在那县丞发难前,遣兵卒出城,然将军却得留下来与他虚与委蛇!”
“对,对,某得虚与委蛇!”王土旺只若个鸡下巴吃多的话搭子,她说一句他应一句。
而秦煜疴压根懒得搭理他,只自顾分析。
“大军出城,佯装南下取徂徕山贼寇,实调兵北上,先取恶守泰山贼,打他个出其不意!”
“额!”土哥重重点头,重复道:“佯装南下取徂徕山贼寇,实伪装成贼寇原地返回,直取奉符,将一城官吏统统攮死,打他个出气不气!”
“出其不意!”
秦煜疴重重强调,然话刚出口,忽的惊骇扭头,直拿那杏眸盯着王土旺。
“你刚说甚?”
“打他个出气不气...”
“吾问的是前一句!”
“佯装取徂徕山贼寇?”
瞧他装傻,秦煜疴顿时怒了,三步并做两步快速上前,一把薅住他甲胄开襟。
“后面一句!”
土哥被薅住衣襟也不恼,只两眼乱瞟不去看她,小声嘟囔道:
“直取奉符,统统攮死...”
.....
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