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乾元帝唰的起身,圆滚肚皮一阵颤动,眼底儿异彩连连。
“常伴伴,可曾犯规!”
“回官家的话,只踢了球,未曾触及身体,应是没有犯规!”
“彩!”乾元帝轻轻鼓了两下巴掌,直下令道:
“换人,换球,对了,再唤太医与那伤者瞧瞧。”
“是,官家。”
很快,三四太监上场,合力将这躺地抽抽的家伙抬了下去,又上了一新球。
中场,接到新球的卢都泽隐晦的冲王土旺比划了个大拇指,随即扭头便将球传到了太子手下那头。
比赛继续,双方踢的有来有回。
几回试探下来,皇子队这次也学聪明了,对方守门大将悍勇无比,脚下更没个轻重,然这厮惯是了疲懒子货,稍远些就不愿出来防守;
带着机会,倒是给对面老远射中了几个。
给皇帝表演,自是这天下最会踢球的那波人,隔着三四十步距离将球踢进算不上甚。
而王土旺更是乐得清闲,兀自镇守己方风流眼,占着守门位置干着观众的活儿。
双方你来我往,卢都泽这边很快便踢进了十个球,而对面,因为王土旺的原因,只踢中了六个。
台上,乾元帝瞧着眼热,忍不住叫停了比赛。
这厮今儿穿着窄袖袍子,本就打着下场踢两把的心思,这会子感觉来了,怎不要耍。
鞠场上,随着皇帝和几位皇子下场,人员重新分配。
这乾元帝也不客气,上来谁都不要,只把王土旺划给了自己队,随后便把太子、楚王、韩王、晋王、卢都泽统统安排在了对面。
比赛再度开始,乾元帝体胖,由着手下运球,自己则如同肥猪一般直往对方门下拱,面对这穿着五爪金龙袍子的皇帝,谁人敢挡?
还别说,真有!
卢都泽这厮深谙皇帝心思,知晓皇帝不喜欢一边倒,喜欢你来我往厮杀的带劲,竟喘着粗气,跟着皇帝屁股后头猛追;
这乾元帝瞧着卢都泽防守,不惊反喜,连唤人传球。
只一伸手,球就来了,乾元帝球技一般,没接太好,稍有落地。
然能当皇帝的,惯是脸皮极厚,一个勾脚,忙铲起球;
场边,充作裁判的太监两眼望天,表示甚都没瞧见。
而挡在乾元帝身前的卢都泽呢,更是选择性无视了皇帝的小动作,只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紧张的盯着皮球。
随后,乾元帝挪动胖胖的身子,将球一勾,球从卢都泽头顶飞过,简单耍了个蹩脚的人球分过;
可这卢都泽分明一挑就能拦下,却被晃得脚步慌乱,扮出脚踩狗屎模样,一个屁墩坐在松软沙地上。
乾元帝轻松过人,面上带着嘚瑟,飞起一脚。
不得不说,这大乾真真人皆蹴鞠好手,便是这皇帝,隔着四五步距离,也将这皮球踢进了风流眼。
球进了,台上台下一阵欢闹,各种连土哥听了都肉麻的马屁扑面而来。
然而这里面水准最高的,还是一言不发却装出满脸不甘,直狠狠跺着沙子的卢都泽。
这厮深谙马屁之道,最晓怎样才能让人爽。
瞧他不甘,皇帝咧着嘴,嘚瑟又大度的拍了拍他肩膀。
“都泽啊!水平不错,就是马失前蹄了,下次加油!哈哈哈!”
“是,官家!”
球权互换,这次由着乾元帝四子中年纪虽小的晋王持球;
这小王爷年纪不大,还未开府,最受乾元帝喜爱,自要在皇帝老子和哥哥面前显摆一番;
然而,他遇到了土哥。
王土旺才不管你是甚王爷,瞧着晋王持球冲到近前,正欲射门,上去就是一脚。
只他这下并未冲着晋王脑袋去,而是直直将皮球拦下,大脚开球,射到中场。
瞧着面前晋王不甘的眼神,王土旺也不在意,只自顾缩回自家风流眼下,继续发呆。
为了给皇帝最好的游戏体验,各怀鬼胎的己方齐齐使劲,硬是对王土旺发起了强力冲锋;
然王土旺也是个妙人,你进虽你进,只要分数不超过皇帝这队,他就放水;
可但凡对方想要超分,这厮顿时像换了个人似的,任谁来了都是一大脚丫送上,愣是把球踹坏了七八个。
乾元帝对面,连续踢了半晌的卢都泽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心里对王土旺的欣赏到了极限。
这小子真真好帮手,如若只凭他一人,还管不住上头的晋王,控不住分数;
但有了王土旺就不同了,自己只顾在皇帝面前演好自己,真乃绝世好守门员。
是的,土哥不仅帮皇帝守门,还帮卢都泽也‘守住了门’。
双方分数僵持到了最后,知道边场的太监提醒时间到了,乾元帝这才意犹未尽的将球丢到一旁,侧头望向长边分数。
他领的队,得了十八分,而对面卢都泽、太子、楚王、韩王、晋王一队,则略输一筹,值得了十七分,瞧着这结果,过了瘾的乾元帝哈哈一笑,直拍了拍身侧卢都泽肩膀。
“都泽啊!今儿踢的不错!”
一旁,卢都泽面儿上带着苦笑,连鞠躬拱手:
“官家才叫厉害,独进十八球,往前数五百年,怕是也寻不出几位皇帝如陛下一般身手矫健了!”
这马屁听着悦耳,乾元帝又是一阵爽朗大笑,只亲热拍着卢都泽的肩膀。
“你啊你啊,惯会说些个吉祥话!罢了,瞧你今儿也出了大力,朕就不与你计较了!”
说是计较,大抵心里还是爽快的。
与卢都泽说了会话,乾元帝也不搭理一旁侧立的四个儿子,直让太监唤来王土旺。
待土哥行至近前,单膝叩拜,乾元帝这才开口:
“来将可是王土旺?”
“回官家话,臣王土旺。”
“你很不错!”乾元帝面带笑容,直直瞧着这壮硕汉子,金口一开,毫不掩饰的夸奖道;
“虽疲懒了些,然关键时刻可堪一用,总归还是让朕踢的安心,说罢,想要甚赏?”
乾元帝这话一出,周遭瞧向王土旺的视线登时变了。
古往今来,皇帝说话,每一句都是阅读理解,然学童做错了阅读理解无非板子打手心,而这些个近侍大臣做错了,要的却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