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着反驳,王土旺竟出奇的没有生气,只挑了挑眉,重复道:
“这便是每月三百两银子的伙食?”
“是又如何!”那厮厨子瞥了眼左右,借着周遭百十号奴仆的势,兀的唤道。
“旺老爷,咱们可是国公之家,您这三百两银子够甚吃食的!
都不说中路院、西路院了,就咱东路院,哪个小姐吃喝上花的月例不超过百两?!
您这百十号人,三百两银子划下来,每人每天不过二百钱,都不消咱家买个鸡卵。”
“就是!”一众厨房火夫也叫嚷起来。
瞅他们说的有理有据,耳根子软的刘氏也觉着王土旺实有点过分,总不好叫人厨子自己贴钱供养伙食罢。
然她正欲悄声劝上一劝,忽见王土旺陡然扭头,一双冷酷虎眸直望进了她心底儿。
“太太忘了某说的话了吗?”
只一问,便叫刘氏心肝肝一颤,连慌忙低头,小声道。
“自是...记着的。”
闻言,王土旺这才扭头望向堂下,兀的咧嘴冷笑,顾左而言右道。
“某已经使人去了那开封府衙,带了几百两银子,也请了卢都泽卢大人的名号,尔等可晓某意思?”
校场内,奴仆不言,只望着王土旺,眼底尽是疏远敌意。
见他等不答,王土旺蓦的冷笑。
“依《宋刑统·良贱相殴主杀部曲奴婢》例,诸奴婢有罪,其主不请官司而杀者,杖一百;无罪而杀者,徒一年。
意思就是奴婢有过错,不是不可以杀,也不是主家没权力杀,而是要请官府报备。
诸位觉着,某那银子和背景,够不够开封府衙门给某这个面子呢?”
这话一出,顿时叫下方如那鸡鸭般哄闹起来,然土哥也并未搭理,只自顾说着。
“二百钱买不到一鸡卵,好啊,好的很!
某一顿抵五人饭量,在那王家巷老福家一顿早食,羊汤面饼管饱,也不过七八十钱,若顿顿如此,一日也才二百钱出头。
怎反倒了你们这里,够五人饭量的钱财,就变成了这等玩意儿呢?”
瞧着他乖张骇人模样,那大师傅哪不知提踢到了铁板,然不知为何,他虽吓得半死,却犹自梗着脖子嚷道:
“旺大爷不晓事,那外头贱民,怎好和俺们公侯之家比。”
抄手游廊上,王土旺这会子也没了甚扯皮心思,若不是让这刘氏看清这起子下人捣鬼,他知晓此事的瞬间,就唤人将这起子恶仆尽数诛杀了。
也不理他,王土旺只瞧着低头扶着自家三女儿的刘氏。
“太太瞧见了,公府之家,便是这般?官里吃个蛋,那御膳房也不敢说一蛋千钱,到了咱这理国公府,摆的谱倒是比官里还大了。
太太已为该当如何?”
“皆...皆凭旺...土旺做主!”
得她言,王土旺登时冷酷一笑,蓦的扭头下令。
“来人,火房的,剁了手脚,莫要止血,就放这烈日地下晒着!
某倒要瞧瞧,这日头还照不照的亮这起子心里的鬼蜮!”
“诺!”
下方,悍卒个个凶威乍现,只如那猛虎般扑出,还未等那些个奴仆反应过来,就已将十来个火夫尽数拿下。
下一刻,慌张尖叫声,怒骂声,求饶声响彻半个理国公府。
可这一切,对这起子心硬如铁的悍卒有用吗?
丁点作用也无。
都是些老厮杀汉了,见惯了血腥,怎会被这小场面吓着。
不消片刻,在堂上一母三女惊骇欲绝的视线中,刀光震震,只砍得手脚落地、血溅三尺。
奴仆们哪见过这个,个个吓得手脚发软,胆小的更是黄尿顺着裤管子哗哗直流。
校场中央,十来个奴仆尽数没了手脚,躺在阳光里痛苦打滚,血液溅的到处都是,好一片人间地狱。
就在此时,却听一声中气不足的惨叫自抄手游廊上响起。
一侧头,却见那三房大丫头王埰宁面色煞白,已然晕倒在自家娘亲怀里。
而这厮刘氏虽怕煞了,然为母则刚,依旧死死抱着自家丫头,浑身抖个不停却怎滴都不撒手。
反倒是那最小的埰露,这会子正等着圆溜大眼睛,直勾勾望着那些个满地打滚的人儿,肉乎乎的拳头捏的紧紧。
“你不怕?”王土旺好奇问道。
“怕!”埰露小丫头耿直点头,随即亮晶晶的大眸儿望向土哥。
“但他该!还有人也该!”
“哦?”王土旺大刀眉一挑,直蹲下身子,望着这胆大包天的丫头。
“还有谁该,与某说,某今日与你做主!”
“还有二姐姐奶娘子,拿二姐姐的簪子当了抵了赌债!”
“你怎晓得的?”
“我听碧云说的!”
王埰露指着自己身后丫鬟,兴高采烈道。
见王土旺虎眸瞧来,这婢子猛地一哆嗦,连学着刘氏模样,垂下脑袋,小声嘟囔;
“奴儿也是听二小姐房里的斛珠说的。”
那斛珠也是个泼辣性子,见虎眸转来,也不顾老二王埰荷拉扯,扑通一下跪在王土旺身前。
“旺大爷,婢子亲眼瞧见的,前些日子还为了这事儿与小姐奶妈子吵了一通!”
“你倒是个忠心的!好!某今日给你这个体面!”
王土旺以手击拳,扭头就冲堂下下令。
“把这恶妇找出来,剁去双手,挑了脚筋,绞了舌子,开落出府!”
“诺!”
不消片刻,一破口大骂的夫人被拽着头发揪了出来。
这起子悍卒严格依照土哥言说的顺序,只如杀猪般剁了她双手,割了脚筋,又抽出匕首,插她口中狠狠一绞。
下一刻,恶毒叫骂戛然而止,那厮泼妇张着嘴,趴在地上,嘴里喷着血液肉块。
瞧着这架势,老二王埰荷哪见忍,只拿着帕子掩着煞白小脸,背过身去再不敢看。
而那跪在地上的斛珠也吓了个半死;
她以为只是一顿好打,殊不知这旺大爷是个杀神,落他手里断落不下个全须全尾。
这会子,整个校场落针可闻。
这旺大爷太酷烈了,不问簪子,不讨银钱,只落下身体零件,便一笔勾销,端是把不少人吓得屎尿屁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