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幽王归地,官吏上任,开京城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整治工作;
其中包含了王宫拆迁、土地整改、官吏调整等一系列政策方针,新上任的幽王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泼皮,但他有一点很好——放权;
幽王不贪权,并且相当有自知之明,乐于将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干;
而他自己,则成日流连城外兵营,琢磨对辽用兵之事;
开京城北,旌旗林立的魑魇大营,王土旺背着手,像模像样的研究着木架上挂着的堪舆;
这是一幅涵盖了辽东京道南部,高丽西北部的边境堪舆,主要标注了两地城市分布,其上还有少量的边防营寨;
观其上,可以发现,大辽是真心瞧不上高丽这弹丸之地,两国边境之地,大辽压根就不设防,除开鸭渌江畔的宣州,整条边境线,愣是再无一座边防重镇;
至于高丽这边,更是可怜;
除了距离边境约摸六百里的开京,整个高丽北方,稍微有些规模的城市也就只有大同江畔的高丽西京了。
也不怪大辽不在乎边境,就区区高丽小国,莫说和辽东京道比较,就是女直八部随便抽一支出来,都能将高丽王朝搓圆拍扁随意拿捏了。
然这种情况,随着魑魇军的到来,彻底改写了。
魑魇这群兵痞,干别的或许不在行,但欺负辽人,他们绝对是专业的。
毕竟这支队伍自打建立初始,干的就是夜袭辽营的活计,之后更是和脱缰野驴一般,变着法在辽国境内撒欢耍泼。
王土旺为这支队伍注入了极度彪悍且狡诈的基因,以至于魑魇军瞧上去完全不像帝国正规军,反而更像一群纪律严明的悍匪。
大帐之中,各部将领对着堪舆各抒己见;
“将军,俺寻思,不如先拿宣州开刀,拿下宣州,把住鸭渌江入海口,也好叫无为军的弟兄驱船入江,兵合一处。”
魑魇军后部军正陈麻子挠着光溜溜的脑瓜蛋子,如是说道;
可话音刚落,便遭同僚反驳;
“扯你娘的臊!”
掌魑魇兵罚的王狗蛋指着堪舆上宣州的位置,张嘴就骂;
“宣州、保州两城挨得这般近,且不说咱们如何领着大队人马悄无声息兵临宣州城下;
便是战火一起,若一个时辰拿不下宣州,咱非叫保州驰援的辽人包圆乎了。”
说到这里,王狗蛋对着王土旺重重抱拳,大声道:
“将军,咱以为陈麻子居心叵测,须得吊起来抽一顿!”
大帐内一片乌烟瘴气,王狗蛋的话明显捅了马蜂窝,眼瞅这陈麻子撸起袖子就要揍王狗蛋,王土旺这才垮着个逼脸,恶狠狠的瞪了这两人一眼。
“都给老子收敛些,有些时日没收拾尔等,皮都松散了不成。”
这边王土旺训斥二人,那边定定瞅着堪舆的瘦猴忽的眼眸一亮,嘴角情不自禁的咧出一抹奸笑;
“哥哥!”
“作甚?”
“俺有一计。”
闻瘦猴言,王土旺二话不说,撒开鹌鹑般的王狗蛋与陈麻子,转身望向瘦猴;
“某弟有甚算计,直言便是。”
“哥哥且看!”瘦猴指着高丽与大辽边境,两眼放光道:
“这边境线从西向东数,分别罗列着渤海人、曷苏馆部、鸭渌江部、长白山部。
而曷苏馆部与长白山部,乃女直八部中有头有脸的大部族,而从属曷苏馆部的鸭渌江部,领地与长白山部挨着;
嘿嘿~
据俺打听,这鸭渌江部与长白山部,可是常年小摩擦不断呐~
而且渤海汉人,听说也与这起子女直人有旧,俺们...不若从中作梗?!”
闻得他言,盯着堪舆的王土旺摸索着下巴,忍不住反问道:
“女直八部吗?听说女直八部尚算团结,一般挑拨怕是难破!”
“欸~”瘦猴怪叫一声,搓着手奸笑着凑到王土旺近前,“哥哥,女直团结还不是被契丹人逼出来的。
您瞧瞧契丹人都干了甚缺德事,霸占着草原广袤肥沃的中京道和人口稠密的南京道,把其他草原部落赶到西京道荒芜沙漠之地,又把女直部落挤压在东京道这苦寒之地。
契丹势大,以前这起子女直人没得选,现在俺们来了...青天,不就有了嘛~”
这奸佞小人一脸的意味声长,而帐内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是不约而同的奸笑出声;
宛若贼窝...不...应该说就是贼窝的大帐内,靡靡笑声持续了好一会才被王土旺制止,望着帐内众将;
“倒是个好方向,然仍需具体计策方可操持。”说到这里,王土旺沉吟片刻,“这般罢,且去寻你大嫂子讨要庆阁联络方式,那庆阁触手遍布大江南北,舍些银子,看能否打探出女直各部具体情报。”
“啊?让庆阁打探,此事关乎军策,岂可交于民间势力之手?”
瘦猴本能质疑,就听——
“无碍,那庆阁前任阁主欠了某大人情,且传信庆阁,就说他们阁主的师傅被某扣住了,叫那现阁主亲自来开城见某!”
那庆阁乃是江湖有名的情报势力,传闻起源于李唐不良人,历经五代十国而不衰,端是神秘的紧;
说实在的,作为一军之帅,不眼馋这种势力是不可能的,然王土旺很有自知之明,知晓这等藏于水下的庞然大物压根就不是自己能轻易染指的,而他所求,不过是借助焽沓关系,借庆阁之手训练一批自己的暗子罢了。
入夜,魑魇营地灯火通明,士卒彻夜巡逻不休。
而那灯火照不见的角落里,忽见黑影一闪而过,如大蝙蝠般掠过漆黑夜空,悄无声息的落在中帐上侧;
“遭瘟的王土旺,就知道算计老夫,若非老夫偷摸跟着你,怕是猛女那丫头都要遭你算计!
狗贼,受死!”
无声嘀咕着,这大黑耗子掏出利器戳破帐篷顶,随后取出一哑光小管,探向那洞;
帐内,无色无味的气体逐渐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