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爷且忍耐片刻,待吾请示完再论!”
明显动了怒的康王赵玳冷酷抛下一句,不待赵蹟反应,转身向着宫内走去。
与此同时,福宁宫偏殿中,太子眉心紧蹙,在宽敞的殿内来回踱步。
摆在他面前的诱惑如此之大!
那可是九五至尊的宝座啊,掌握了它,便掌握着广袤无垠的天下,掌握了无与伦比的权力,掌握了数不尽的财富。
在这富丽堂皇的禁宫中追蝶摘花、享受极致、放纵的欢愉;整个天下都在他面前惦露笑颜,为他奉上绞尽脑汁的赞美以求取他那仁慈吝啬的赏赐;美人、财富、权力,一切的一切。
摆在他面前的诱惑如此之大,大到他已经等不及去拿起那炽热的权杖,捧起那沉重的王冠,登上那无上的宝座。
步伐愈发沉重,呼吸也跟着急促。
抬头,一旁侍立的史思明瞧见了太子那红彤彤又满是欲望的眸子,心头微叹。
“殿下,楚王尚在宫门外等候,不知殿下以为?”
“让他入宫!”
太子赵端下定决心般低喝道,随即快步行至堆满案牍的书桌后,提笔就写,边写边下令;
“着韩王一道入宫面圣,另召王土旺入宫...嗯...父皇昏迷不醒,须得他戍卫左右!”
被算盘珠子崩了一脸的史思明面无表情、微微颔首,接过太子递来的旨意,转身离开宫殿。
宫内传旨的太监赶在午时之前,将太子签发的旨意送至最后一处,安喜侯府。
侯府后院,王土旺临湖而躺,一手扯着鱼竿,一手端着宫内传来的旨意,阴恻恻的笑着,直笑的一旁同样拿着钓竿的秦煜疴后背发凉;
“阿郎怎似发癫模样,好些日子没见你这般笑了,快别笑了,鱼儿都叫你吓走了!”
“这龙困浅滩的日子可算是要过去了,某连蛤蟆叫唤二声都不许了?
再说了,这是好事!好事!”
王土旺甩了甩手中旨意,重重强调;
“反倒是某打眼了,咱这太子啊,倒不是全无优点,还算是有点狠气的!
这不,召某入宫了。”
话音刚落,秦煜疴那如利剑出鞘一般英气的眉梢兀的骤起,杏眸内快速闪过一丝精光,道:
“太子要对乾元帝动手?!”
“是啊!”王土旺满是感慨的点了点头,似是卸下千斤重担般松了口气。
“召某入宫,斩断某与京畿大营的联系;唤韩王楚王入宫,趁机弄死他昏迷的老子,栽桩嫁祸。
之后以弑君嫌疑拿下韩王楚王,再以康王赵玳逼迫某,卸某官职,打某官帽;
届时手握京畿三辅禁军,朝中又得大批党羽相助,这天下,还是尽归他手?
只...”
“只甚?”
秦煜疴对宫斗权斗相当感兴趣,或者说,她对勾心斗角的事儿都很好奇。
面对她那亮闪闪的漂亮眸子,王土旺也没藏着掖着心思,直言解惑道:
“只咱这位太子太心急也太信得过赵玳能为了。
某还记着你上次是这么教某来着。
兵者,诡道也。
赵玳贪佞难止,指望以财富权势拉拢某那百十亲卫为他所用,可天上的神又怎会知晓地上蝼蚁到底想要甚。
召某入宫,不亚引狼入室!”
言道此处,王土旺直抖耸着肩,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见他这般模样,秦煜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抿着红唇挪动臀儿远离了他二步。
“好哥哥,别这般笑了,邻舍听了,只当吾家闹贼哩。”
“何来邻舍,娘子莫不是糊涂了,谁人敢来某侯府听墙。”
“那可不定,官人你做了这恁些算计事儿,怕是整个中京都防着你呐!”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王土旺想着入宫面圣之事,倒也未与她痴缠,只卸了虎符,令她今夜整顿禁军,以防万一;
吩咐完,王土旺又唤来云封隽,叫她领着家小一应避开邻舍街坊,不叫见影,趁黑离开中京。
这般一通吩咐,眼瞅过了未时,王土旺这才换上甲胄,自那武器架上取下铜鞭,负在身后,给大黑套了笼头,领着左右入宫去了。
这一整件事儿他言语的轻松,可内里压力只有他自己知晓;
毕竟是皇权更替,出再大的岔子都不意外。
且他两头下注,一面联络楚王,撺掇他入宫闹事,一面联络韩王,勒索好处,宛若刀剑起舞,压力难与外人道。
大黑纵蹄狂奔,惊得朱雀大街上的行人叫骂不休,只盏茶功夫,一身戎装的王土旺赶至景阳门下。
“王将军慢些!”
门外,戍守将士快步上前,替王土旺牵住大黑缰绳,又道:
“王将军怎好披挂了。”
“要你管!”
一旁随行而来的铁牛冷脸呵斥。
“俺家哥哥奉旨而来,戍卫宫廷,若不披坚执锐,怎滴防备奸人作乱。”
“是是是,铁牛将军所言极是。”
这将士压根不反驳,只满脸谄笑扶着王土旺下马,又热情招呼左右送王将军及其左右入宫面圣。
待王土旺离了景阳门,这厮揪着马缰,面色瞬息转冷,一声嗤笑,低声道。
“且去罢,死都不晓怎死的!”
这厮心思险恶,一旁被他牵着的大黑却不乐意了,兀的打了个响鼻,鼻涕沫子喷了这厮一身。
“好畜生,找死!”
一声低喝,还未待他有所动作,城门里头,就见一魑魇老卒大步过来,一脚便将他踹成了滚地葫芦,薅夺过大黑的缰绳,恶狠狠的啐了口;
“好狗攮,俺家将军的马也是尔等骂得的!
再叫俺听见,大耳刮子抽不死你!”
城门外的小插曲王土旺并不知晓,这会功夫,他正领着铁牛瘦猴,跟随领路的小黄门行在宫中。
宫墙依旧是哪个宫墙,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却带不来当初那种安全感。
复行千余步,一行人来到福宁宫前。
宫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层层叠叠的将士把守,直将福宁殿包裹的蝇飞不入,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