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言毕,齐焘沉默起身,低头冲王土旺拱了拱手,道:
“是在下输了,王将军一言,没齿难忘,他日若有缘,再向将军讨教!”
此言一出,庄内众人轰然大惊,如数万苍蝇齐声嗡鸣。
对此,王土旺也不在意,只咧开嘴乐呵一笑,视线再度扫过擂台之下,放声喝道:
“某观尔等,不过插标卖首尔,想来叫尔等交出那劳什子秘籍也是为难,既如此,某再予一个时辰。
届时,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一声冷哼,王土旺大咧跳下擂台,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向庄子前门走去。
周遭,江湖人士纷纷后退,如分开的潮水般让开道路;
这厮连续战败俩有名有姓的高手,已然名列宗师榜第三十六位,携威而来,何人敢拦他去路。
况且人心各异,这厮只为仙师秘典而来,犯不着为了那指不定落谁手里的东西与他起冲突。
一路畅通无阻,扬长而去,余下场中江湖人士面面相觑;
“那魑魇虎狼围了山庄!现该如何是好?”
“闻人恨春呢,叫他出来,先将仙家秘籍交出来!”
“对啊,闻人恨春呢?”
有人发问,众人这才醒悟过来,无数视线扫视全场;
然这会功夫,此地哪还有甚闻人恨春的影子,便是连毛,都寻不着一根;
“遭了!”上席,居于最中央的一云大和尚一声惊呼,光溜脑门上,一滴冷汗缓缓滑落;
“大师何出此言?”人群中,有人发问;
见状,这一云大和尚也不藏着掖着,直严肃开口道:
“秘籍不在,吾等该如何过庄外魑魇那关?!”
“反正俺又没甚秘籍,与他等说白便是!”人群中,再度有应答传来。
得此答复,一云大和尚还未驳斥,就听一旁西夏甘蔗卫四星中的木魁星嗤笑出声,操着蹩脚汉语道:
“哈哈,今儿真的长了好多见识了,中原武林大林子鸟多,疼怂也多的紧哩!”
“你说甚!”
“说的就是你们,瞅你长类类斯类的,猪脑子丁点也无!
单单以为没云笈就能讨着好,真当你们乾人的魑魇军是吃素的不成!
欸,真晦气,遇着你们些个七孙,早晓得就不来淌这浑水了,白白靡费时日。”
西夏甘蔗卫四星武功高强,又四星皆至,故这木魁星断无丁点嘴上积德的意思,骂的格外难听,眼瞅着在场不少人群情激奋,就要与这西夏人动手,面色难看到极点的一云大和尚站了出来。
“诸位施主,眼下共赴难关才是要事,何故浪费精力于口舌之上。”
说到这头,一云和尚将视线投向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云封隽;
“云施主以为如何?”
“俺?”头脑放空,正发着呆的云封隽一声反问,随即抚了抚鬓角碎发,轻声道:
“俺也没甚法子,若真寻不到那该死的闻人恨春,便只能合众人之力,一齐杀出去了!”
“善哉善哉,老衲亦是这般以为的!
甘蔗卫的四位施主,尔等意下如何?”
“同意,我们落着魑魇军手底下,决计讨不着好!”
一番讨论,大多数人达成共识,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众人决定向北突围;
一来玉池山庄坐北朝南,北面后门直通山林,官兵追击不易;二来那王土旺坐镇大门,人的名树的影,他等自不愿在战场上对上那威名赫赫的王大虫。
接下来,一切照着王土旺的计划发展;
江湖人士突围,魑魇军象征性的抵抗一二,便装作阵型被撕裂模样溃散开来;
瞅见漏洞,泥鳅哪有不钻的道理,一时之间,突围成功的江湖人士一边心里疑惑‘就这?’,一边窜进山林,做鸟兽散。
待玉池山庄中的江湖人士跑了个精光,领着魑魇军的秦煜疴这才收拢诸部,向北进发,佯装追击模样;
前头秦煜疴统大军开路,后头,王土旺领着云封隽、柏曌子及百十号近卫,不紧不慢的跟着。
算计已成,接下来,便是陈兵九边,静待中京乾元帝召回了。
而此次回京,免不得鬼门关走一遭;
他原先扫除方腊,班师回京,曾用假的魑魇军忽悠了皇帝一回,现魑魇兵锋再现,乾元帝岂会不知;
此事,可大可小,若不上秤,无三两重,可若是上了秤,做成欺君之罪,意图谋反,便是万斤都压不住。
这里面的门道细谨,不仅涉及国策,更涉及到王土旺本身的政治生态位;
这般说罢,一个人的生态位决定了他的禁忌要害;
替大佬干脏活的人,绝不能曝于光明之下,除开这点,他干些中饱私囊,欺上瞒下的勾当,算不得甚大问题;
替大佬出谋划策的人,绝不能有丁点不臣之心,除开这点,便是指着大佬的鼻子怒骂他一顿,也无所屌谓。
而王土旺所在的生态位相当特殊,他乃对辽宝器,与心腹幕僚的定位类似,只要忠诚上无甚问题,余下勿论;
故此番回京,便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欺骗皇帝的行为变成私人行为,以仙丹开路,将矛头转移到契丹人头上;
且此等贸然调兵的僭越行为,不仅与他先前屡次请战行为挂钩,更在给乾元帝敲响警钟;
他就是要明明白白告诉大乾皇帝,想叫某一直效忠,可以,只需把某放出去与异族厮杀,汝自可高枕无忧。
皇帝pUA群臣,他又何尝不是在pUA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