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会筹办的如火如荼,英雄帖撒向天下,而王土旺却无所事事;
他的能为皆在刀口,余下皆不怎滴擅长,唤他打杂搬搬物件儿虽合适,可无人敢唤。
一时间,王土旺竟闲的发慌。
而与他同样不管事的,还有那柏曌子。
这娘们主修《四观三净圆融融功》,兼修《太上忘情》,对《上清宝液虚道阴阳云笈》并无修行门槛;
太上忘情与阴阳云笈同为内丹心法,区别就在于一个是清修内丹,一个是双修内丹;
柏曌子没双修道侣,亦不想有,故拿着云笈研读也就只做参考用;
外行看热闹,内行瞧门道;
虽不愿承认,但柏曌子心里头清楚,这《上清宝液虚道阴阳云笈》高深程度不亚于太上忘情,远超她自小研习的《四观三净圆融融功》;
《四观三净圆融融功》乃白莲教不传之宝,江湖中一等一的绝妙内功,能胜过此玄法,这云笈怕是放眼整个江湖最顶尖的那几本功法。
一想到云笈上记载的十六卷阴阳双修内法,柏曌子心头便泛起阵阵可惜;
秦煜疴怎生了女子身,若是男儿身,共修大道岂不...妙哉...
厢房内,柏曌子手持宝玉云笈一阵发呆,然就在此时,门外走道一阵沉重脚步靠近;
片刻功夫,就听‘吱呀’一声,厢房门敞开;
外头,王土旺探头探脑的抻着脖儿,嬉皮笑脸的望向桌旁一动不动的柏曌子;
“柏师傅,那甚秘籍可观摩完了,若是瞧完了,且予某一用。”
“那去吧!”
柏曌子将玉简轻轻放在桌上,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见状,王土旺咧嘴一笑,大咧入了厢房,行至柏曌子近前;
他不怎滴愿意得罪这相识已久的高手,也不愿亲近;没别的原因,实在是这娘们修了太上忘情,整个人似那冰窟一般,散着冷气。
取了云笈,正欲离开王土旺蹲了片刻,随即眼神微动,竟自古絮叨起来;
“唤人弄些玉来,雕琢出了赝品,再做旧一番,柏师傅以为呢?”
“随意。”
柏曌子唇儿微张,惜字如金,紧接着愣了片刻,鬼使神差的提醒了句。
“得其形难得其韵。”
王土旺何许人也,黏上毛比猴都精,那不晓她言下之意,当即抿嘴点头;
“柏师傅说的在理,皇帝蠢弊,身边却不乏高人,得寻摸个法子将朝廷供奉的道士弄死。”
见他这般曲解自个的意思,柏曌子唇儿微张,想要说些甚,然最后还是化为一声外人难闻的轻叹,不再搭理他。
没得她意见,土哥也不在意,拿着云笈快步出门;
归了自个屋舍,他一边唤人寻老练的玉雕师傅,一边坐在八仙桌旁,摊开《上清宝液虚道阴阳云笈》,仔细研读起来;
然一上来,就是——乾坤者,易之门户,众卦之父母。坎离匡郭,运毂正轴。牝牡四卦,以为橐仑,覆冒阴阳之道,犹工御者,执衔辔,准绳墨,随轨辙。
这般多的字儿,莫说读通,便是其中少数几个,也是字儿认得的他,他却不认得字儿;
挠了挠头皮,王土旺抿着唇儿,强忍着心头不耐,继续读了下去;
没盏茶功夫,这厮就彻底绝望了;
内功秘籍他不是没瞧过,白莲教遗藏他观了不少,然那起子功法他起码还能看得懂一半,余下一半大抵将甚么穴位经络,他不晓而已;
可这劳什子《上清宝液虚道阴阳云笈》却完全不同;
字儿他大抵都认识,可拼到一起,他却一句都看不懂。
此番并不奇怪,他脑海中的江湖,是那种被仇家追杀坠崖,然后误入仙人洞府,得仙人遗藏,一跃成为武林高手的故事;
只这故事中,压根没记载如何将仙人遗藏转化为绝世内力的过程,便是介绍了,也是主角儿往地上一坐,然后脑袋冒烟,继而神功大成。
这他娘的叫他如何学的,他连秘籍都看不懂!
气的三尸暴跳,七窍生烟的王土旺一把抄起云笈,抬手就要砸下;
可这厮脑袋终究余着一份理智,晓的这玩意儿通体玉质,自个这般力道,恼怒砸下,怕是粉碎。
奶奶滴,云笈砸不得,八仙桌总攮的得罢!
“轰隆”一声巨响,厚实八仙桌被这厮攮的粉碎,紧接着,门外把守的近卫就听自家将军气急败坏的恼怒声炸响;
“这腌臜烂货能教人升仙,老子姓倒过来写!”
接着,内里再度陷入一片寂静,不过盏茶功夫,伴着抓挠头皮的低微声儿渐响,恼火咆哮再度轰然响起;
“哇呀呀呀,气煞我也,狗攮的就不能写的简单些吗!”
又是一阵叮铃哐啷,直叫门外近卫缩着脑袋夹着腚眼,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自晌午至申时,无能狂怒的咆哮声不时响起,如此往复多次,莫说别个,便是住在这厮隔壁的柏曌子都瞧不下去。
许是遭不住这一惊一乍,柏曌子也不知从哪寻来了云封隽,见自家闺蜜破天荒的主动寻自个,忙得不可开交的云封隽当即来了兴致,忍不住调侃道:
“嘿,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不成,汝这劁了似的主儿竟主动寻俺们说话了。”
修了太上忘情,可不就和劁了一般没区别,柏曌子当然晓得她话里意思,直气的眼角一抽,破了大防,也顾不上甚太上忘情了,张嘴就骂。
“你与那王土旺真真绝配夫妇,那厮鬼嚎半日,差点没把吾惊的岔气,你这张嘴也是绕不得人的!
吾认识尔等,决计上辈子造了甚大孽!现在想想,修个锤子的太上忘情,合该练明王怒忿相,一巴掌攮死恁夫妻俩!”
望着面前气的小脸涨红的闺蜜,云封隽丝毫不拒,挑着眉梢,红唇儿扯出一抹动人的弧度,咧嘴嗤笑道:
“姐妹相戏尔?不若先剐了秃瓢,去了三千烦恼丝,适应适应?”
“呔!姓云的,老娘弄死你!”
......
二流功法直言内力运行线路;
一流功法道明关窍经络于功法中的作用;
绝品功法只阐天地大道,不言运功细节;
二流功法王土旺都瞧不明白,莫说《上清宝液虚道阴阳云笈》这等绝世功法了;
经历了两日折磨,忍住一百单八次将那劳什子云笈砸成粉末的冲动,王土旺放弃了,那仙师不是甚好人,搞认知歧视,合该他洞府粪勺都被人摸走。
沧州府衙,武林大会的筹备工作准备的如火如荼,秦煜疴虽忙得脚跟不着地,却也乐在其中;
二月廿六午时,到处闲晃的土哥逛到了府衙前厅;
前厅内,除开青莲派弟子进出有序,其间竟混杂这不少官员。
召开武林大会钓鱼的事儿勿需对宫中保密,便是皇帝知晓了亦无碍,况且眼下这会子,乾元帝得了仙丹,不定有心思关注这些;
迈过前厅门槛,王土旺没事儿人似的扭头张望,欲寻云封隽问问事情操办进度,然自家婆娘未寻着,却被一面露惊疑、蓄着黑白参半胡须,身着官袍的中年汉子拦住了去路。
就瞧这中年汉子眸儿上下不住打量着咱土哥,眼底惊疑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狂喜;
“敢问高足,可是王土旺王将军?”
“哦?”望着眼前陌生汉子,王土旺思忖片刻,确认自个从前从未见过此人,这才疑惑应答;
“正是某,汝是何人,拦某去路作甚?”
“嗨呀,竟真是王将军!”这中年汉子一声惊呼,随即慌忙拱手躬身:
“下官沧州清池县衙按察司经历,莘傅,见过将军!”
“嗯,莘大人拦某去路作甚?”
“不敢不敢,小官久仰将军威名,每每念起二年前将军马踏契丹,收复涿州,救万民于水火,恨不得拖朽朽残躯誓死相随左右。
小吏斗胆,今日请求将军赏脸过府一叙,以表小吏仰慕之情!”
马屁和真心仰慕,王土旺还是能分辨出来的,望着这厮面上表情,土哥心头嘿嘿一乐;
呦~
未曾想某凶名赫赫,竟还有粉丝迷弟,这般还真是从未享受过的待遇啊!
他本就不是甚爱端架子的人,破天荒的有了迷弟,欢喜还来不及呢,那会拒绝;
不多想,王土旺当即就将寻自家婆娘的想法抛之脑后,唤了左右近卫,热情揽着这中年汉子的脖颈,连番点头;
“请东道好啊,走,正巧某腹中空空如也,事不宜迟,速速出发。”
见他这般,这唤作莘傅的中年汉子慌忙摆手;
“将军,小吏尚有一二公事未曾交卸,且...且宽限仆盏茶功夫可管!”
“速去速去!”
一番等待,莘傅了了公差,这才谦恭领着王土旺及一众将士,归了自家府邸。
瞧不出来,这货干着七品芥菜子恁小的官,家里住的竟是三进的宅子,似是察觉到王土旺心中嘀咕,前头领路的莘傅乐呵呵的指着抄手游廊一侧雕着花的飞檐道:
“叫将军见笑了,仆祖上有些家底,住的屋舍倒比衙门内的上官阔气些,实在罪过。”
“有银子不算罪过,为富不仁,贪佞无度才是罪过,某搁江南道削了不少豪商脑袋,汝没福气,未瞧见那好景观。”
王土旺不轻不重的敲了这厮一下,然他却无丁点心慌,面色依旧坦然无比,直认同点头;
“将军所言极是,仆记下了。”
过了这小小插曲,一行行至待客厅堂,堂内,午食早已备好,周遭老仆二三,连带这两个与莘傅七分想像的年轻人也在等待;
见莘傅领着咱土哥入内,这二青年不卑不亢上前,拱手行礼;
“来,王将军,仆与您介绍。
此乃下官长子,莘纵燕,表字坦林。”
得其父荐,莘纵燕再度躬身拱手,以小辈礼见王土旺;
“莘坦林见过王将军。”
“王将军,此为下官幼子,莘荡辽,年未及冠。”
言道这里,莘傅望了眼自家幼子,严厉道:
“荡辽,汝素来仰慕王土旺王将军,今日幸见真颜,还不速速见过将军。”
对面,莘荡辽学着自家兄长的模样老实行了一小辈礼,然那机灵眸子却不得消停,暗地里不住打量王土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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