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腔的声音消失,院子里静悄悄的,尤其是看到梁垣雀他们出来之后。
围观上来的人群越来越多,钱姑奶奶屋里的几个老妈子也都惨白着一张脸颤巍巍的出来看情况。
梁垣雀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长脸老妈子,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微微冲着梁垣雀点了一下头。
梁垣雀没有给她回应,而是看向赵香蕊,
“赵老板身体好些了?”
赵香蕊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但比刚才倒地的模样已经好了不少。
梁垣雀倒也真好奇他到底想说些什么,冲他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屋子。
江飞耸了耸肩,有一种自己变成了跟班的感觉,但还是跟着梁垣雀一起走进了赵香蕊的房间。
今天的赵香蕊没有了之前的精致,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外套还是刚刚匆忙套上的,后脑处的头发还冒着倒刺。
他颤抖着手想去给梁垣雀他们泡茶水,看着他那模样,梁垣雀赶紧叫停了,
“哎哎哎,算了算了,咱们还是赶紧说重点吧。”
“也是也是。”赵香蕊尬笑两声,随着梁垣雀坐下来。
“赵老板,我能问一下你刚才为什么晕倒在门口吗?”
赵香蕊还没有说什么,梁垣雀便先发制人。
从昨天调查到的种种,梁垣雀现在对赵香蕊这个人充满了怀疑。
今天赵香蕊莫名晕倒在自己屋子门口,更是让人觉得疑点重重。
“呃,让先生见笑了,”赵香蕊挠了挠脑袋,满脸尴尬的解释,
“其实我一直身体不太好,稍微一受刺激就控制不住。”
身体原因,真是一个非常经典的理由。
赵香蕊表示,今天凌晨睡得半梦半醒之际,梦到了一阵婉转的戏曲声。
他本人就是一个戏子,对此十分敏感,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然后发现戏腔声不是自己做梦。
因为他就住在离发出声音的戏台最近的地方,所以是第一个听到声音的人,也是听的最清楚的人。
他当然联想到了这处院子闹鬼的传闻,想到了曾经惨死在钱家的小戏子。
那些爱聊天的小丫鬟早就告诉过赵香蕊,小戏子生前就是住在这个地方,也许赵香蕊现在睡得床就是小戏子生前睡过的床,坐过的凳子,摸过的杯子都有小戏子的影子。
那时候天还不是很亮,赵香蕊越想越害怕,缩在床上手脚都要僵住。
就这么一直担惊受怕的熬着也不是办法,赵香蕊鼓足了勇气,绝对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万一是自己胡思乱想出现了幻觉就再好不过。
不料赵香蕊一打开房门,戏腔的声音就更明显,他清楚的判断出这声音是从戏台那边传出来的。
恐惧的感觉在一瞬间达到极点,赵香蕊听着张倩女凄凄苦苦的自述,不断联想到曾经死在这处院子里的冤魂,心里一口气儿没上来,直接脑袋一懵晕了过去。
“所以,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梁垣雀敲打着桌面,皱起眉头来。
这种事情,似乎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单独讲的必要,今早整个钱家的人都听到戏曲,几乎每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赵香蕊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立刻就明白了梁垣雀什么意思。
他望了望已经被关上的房门,仿佛还是不放心一般。
一直在一旁看上去像是在神游的江飞会意,站起身来开门张望了一下,
“外面没有人在,放心说吧。”
说完,他迅速的关好了房门,还贴心的把门栓给拴上。
虽然对于隔音没什么作用,但好歹也能起个心理作用。
赵香蕊看着房门被关好,长出一口气,但还是压低了声音,
“先生,原谅我,其实我刚才说谎了。”
在推开门之后,赵香蕊其实没有一下子被吓晕过去。
他抓着门框,忐忑着要不要出去看一眼的时候,听到主院那边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毕竟大早上到处都很安静,即使再小心,脚步踩在地面落叶上的声音还是掩盖不住。
赵香蕊心中咯噔一声,本想赶紧缩回屋子里躲起来,但可惜来不及,脚步声已经朝着侧院而来。
赵香蕊在电光火石间想到,这会不会是搞出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其实所有“闹鬼”的迹象都是有人暗中为之。
赵香蕊想到自己要是撞破了这个诡局可能会被灭口,现在躲回去又太刻意,便灵机一动趴在门口装晕。
“呃,赵老板你这电光火石间想到的东西还挺多哈。”
江飞坐在床边一边扣手,一边漫不经心的接上一句话。
“呃,啊,这……我,我当时也……”赵香蕊被他这一句话给噎住,说话语无伦次起来。
“哎呀别打岔!”梁垣雀瞪了江飞一眼,又转过头来安抚赵香蕊,
“没事儿,你不用理他,继续讲。”
赵香蕊又不好意思的笑笑,微微低头继续说。
“然后我就听到那个脚步声朝我走了过来,但因为我趴在地上,视角只能看到对方的脚。”
来者是一个女人,穿着老式的布鞋,布鞋的鞋面之上是一条黑色毛料长裙。
这副打扮其实在钱家很常见,上了年纪的老嬷嬷都这么穿,尤其是伺候钱姑奶奶的那些老妈子。
那双脚终究没有走到赵香蕊跟前,似乎是观察了他一段时间,而后就转身离开。
大清早的温度很低,赵香蕊本身身子骨就很弱,趴在冰凉的门台上,没一会儿就真的晕了过去。
“就这样了?”梁垣雀看着他。
“就这样了。”赵香蕊点点头。
“更听了一出戏似的,好跌宕起伏啊。”江飞依旧在扣手,话语里讽刺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哎呀,你几个意思!”梁垣雀当然又瞪他一眼。
江飞对梁垣雀真是失望,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当真还是嫩得很。
江飞顶着梁垣雀的眼神,正准备站起来说些什么,梁垣雀就已经率先起身,
“好,赵老板你说的情况我了解了,之后我会去调查的,”
“这段时间,你需不需要换个住处?”
赵香蕊愣了一下,露出为难的神情,“这换不换住处的,哪里能是我说了算啊。”
“这事儿好办啊,”
梁垣雀一拍手,“我可以帮你去跟钱老爷说说,我们两个在钱老爷面前,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