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种话,梁垣雀才想起来,他在赵香蕊的院子里偷偷摘了一朵花回来。
这朵花此刻已经在他的口袋里被压扁,但好在味道还没有散去。
江飞结果花朵来,放在自己鼻子底下闻了闻,也出现了跟梁垣雀一样的反应。
“虽然还不能确定这究竟是什么花,但我起码可以保证这玩意儿绝对有致幻的作用,”
江飞皱着眉头,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家伙在院子里种这种东西,还让每天都能接触到钱老爷的丫鬟贴身携带,究竟有什么目的?”
“使用致幻的花草还能有什么目的,”梁垣雀倒是心中有了些想法的样子,
“这家伙恐怕是企图用这种方式拿捏控制住钱姑奶奶跟钱老爷。”
“我明天得想办法出门一趟,去验证心里的一些猜测,还得麻烦你帮忙打打掩护。”
梁垣雀对江飞说。
“又来?你又想去干什么?”江飞瞪他一眼。
“哎呀,哥哥,好哥哥,求你了……”
“行了行了,”江飞打断了他的伪装出来的可怜兮兮,
“我知道了,但我提前告诉你,我还有我的任务要做,你不要总是打扰拖延我的时间。”
“哦呦,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了,那你的任务是什么?”
梁垣雀立刻就捕捉到了江飞话里的“一时失言”,并且抓住不放。
江飞也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又上了这小子的套。
不过江飞好歹走过的路比梁垣雀经过的桥都多,想要拿捏住他,梁垣雀还嫩得很。
只见江飞轻笑一声,“真想知道的话就自己来猜啊,我看你现在挺有本事的。”
他确实承认了自己有秘密任务,但具体要不要告诉梁垣雀,可就看自己心情了。
“哎,告诉我嘛,万一我能帮上你的忙呢!”梁垣雀不依不饶。
“不是很需要呢。”江飞一边说着,一边伸着懒腰朝床铺走去,
“赶紧睡觉吧,你明天早上要是起不来,我是不会叫你的,反正又不是耽误我的任务。”
梁垣雀看着他的背影,在心中暗暗呸了一声,明明经常睡懒觉不起床的是你才对吧!
晚上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虽然一直劝告自己一定要尽快入睡,万一明早真的起不来就糟了,但梁垣雀的心里跟脑子里很乱,今天一天的经历画面如同飞起来一般在他的脑子里乱转。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一堆杂乱的线团之间,那条象征着真相的线头似乎就近在眼前,但距离抓住还有一段距离。
在胡思乱想间,梁垣雀一直疲惫到极点,才在身体的本能影响下,窝在枕头里沉沉地睡过去。
这一觉一开始睡得到还安稳,到了后半段,黑漆漆的梦境中逐渐出现了迷离的色彩,梁垣雀感觉自己已经离开了床铺,被抛在了一处戏台上。
这里的戏台不似偏院里那处,结构非常豪华大气,到处挂满鲜艳夺目的彩缎。
如此装饰的戏台,像是什么大户人家开宴时的准备,又像是庙会一类的活动时大家给戏台做的打扮。
梁垣雀小时候第一次跟着爹娘去庙会听戏,刚开场的敲锣声就把他给当场吓哭,所以后来家人很少带他去听戏,他也没这方面的爱好。
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戏台,虽然是在梦里。
戏台装饰的虽然豪华,但周围的环境却灰蒙蒙的,似乎是处在一个阴天的原因,台下根本没有观众,只有梁垣雀自己孤零零地坐着。
梦里的他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一样,明明对听戏一点都不感兴趣,却还能在没有其他人在的情景下一直安稳坐着。
很快,戏台上传出了敲锣跟鼓点的声音,鼓点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但台上却一直未见有人出场。
在梁垣雀等的有些着急的时候,终于有一位珠翠琳琅的花旦从幕后登场,她脚步轻盈,以水袖掩面,让人看不清模样。
花旦登场,咿呀着开口,但明明梁垣雀就坐在戏台下,却根本听不清她在唱些什么,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因为听不清,梁垣雀着急的心情更甚,反正四下都无旁人,他索性起身换到观众席最前面的一排,但依旧听不清花旦的声音。
喂喂,再往前可就要走到台上去了!
梁垣雀在梦里好像是着了魔,越听不清声音就越想听。
更诡异的是,戏台上的花旦即使已经开嗓,也依旧用水袖遮挡着自己的面容。
周围的鼓点琴声越来越响,梁垣雀终于忍不住,走上戏台,鬼使神差般地想把花旦挡脸的手给扯开。
也许是因为做梦不受管控,也许是跟江飞待久了,性子也变得开始无法无天,梁垣雀直接翻身跳上戏台,抓住了花旦纤细的手腕。
花旦的手腕异常冰凉,根本不像是一个活人的温度,梁垣雀惊了一跳,拉着她的手腕大力地扯开。
满头珠翠之下,那张惨白的脸他再熟悉不过,是他的姐姐梁垣鸫!
“姐姐……”
梁垣雀喉头哽住,眼眶就开始发酸。
姐姐的脸白得像纸人,嘴唇却鲜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
姐姐冲他勾起红唇,笑容还似当年那般温柔,她唇瓣轻启,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梁垣雀说。
梁垣雀已经丧失了理智,不管不顾地把耳朵凑过去。
然而,姐姐一开口,却是钱姑奶奶的声音,
“儿子,是他们害死了我儿子,他们容不下我们,所有人都容不下我们!”
听到钱姑奶奶的声音,梁垣雀吃惊地往后一退,果然姐姐那张惨白的脸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钱姑奶奶那张眼眶深深凹陷的枯槁面容。
她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笑着冲梁垣雀扑过来。
梁垣雀大叫一声往后仰倒,而后从床上猛地坐起来。
另一边床铺上的江飞把自己的外套丢了过来,不偏不倚盖在了梁垣雀的脸上。
梁垣雀感觉脑袋很沉重,耳边竟然还能听见那模糊不清的戏曲声。
他慌忙地扯下外套,冲着江飞大喊,
“啊!我听到有人在唱戏!现在竟然还在唱!”
“是个人都听到了!”
江飞翻身下床,“是钱姑奶奶的院子那边传出来的。”
呃,竟,竟然不是做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