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村子?”
庄重战战兢兢地问,
“你该不会是要回你当年下乡插队的村子去吧?”
庄佑杰摇了摇头,看着他否认,庄重刚打算松一口气,就发现自己放松得还是太早了。
“不是我,是我们,”庄佑杰对庄重说,
“你查一下那边有没有通高速,我们可以开车过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庄佑杰赶紧否决,
“那种小地方要是能通高速,我就能考上北大博士!”
“而且我还要上班呢,我亲爱的爷爷,你还记不记得我要养家糊口啊!”
“这个家要是靠你养,那早就玩儿完了,”庄佑杰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而且你那个什么成人用品店不是无人自助的么,哪里用得着你。”
行吧,庄重到底还是拿自己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爷爷没有办法,还是掏出电脑来给他查路线。
只要说不通车,就能顺利打消他的想法了吧。
结果,令庄重没想到的是,这个小村子早就顺应了时代的发展,不再是几十年前那个穷山沟,甚至高速路都修到了村边。
庄重看着地图上显示的高速路,陷入了沉默。
庄佑杰则是乐得合不拢嘴,“来啊,小庄同学,快去考个北大博士啊。”
“哎呀,行了行了!”
庄重烦躁地把自己头发都抓乱了,“我跟你去还不行么!”
第二天,祖孙两个带上半路吃的食物跟饮用水,就开车踏上了一条多年没走过的路。
庄佑杰依稀记得,当年被送到这个小山村来的时候,一开始是坐火车,后来又转到那种大卡车,在寒风刺骨的冬天里穿着单薄的冬衣坐在车斗里,等到下车冻得脑子都无法思考。
卡车又把他跟同行的人送上一辆辆畜力车,在寒风中又朝着小村庄行去。
一路上的经历已经够痛苦了,前往又是未知的艰苦,同行的年轻人都瘪着嘴叫苦不迭,庄佑杰当时却很庆幸自己能来这个地方。
毕竟下放,要比暗无天日的监禁要好得多。
只可惜,庄新杰没有等到这一天。
坐在孙子的副驾驶上,庄佑杰看着外面跟曾经截然不同的风景,想到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抱着小沈少爷来的。
小沈少爷年纪小,当时又营养不良,身体根本顶不住冰天雪地的寒冷,足足发了好几天的烧。
村子里缺医少药,庄佑杰只能守在他的床边祈祷,如果失去了小沈少爷,他身边真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在此之前,他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但也许真的是老天显灵,小沈少爷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生生熬了过去,康复后就变成了活蹦乱跳的少年。
在那之后,庄佑杰一般看见路边有香火,不管是寺庙还是道馆都会进去拜拜,就当是还愿了。
等到傍晚的时候,车子终于开到了阔别几十年的村子。
真的得感谢时代的发展,本来要走几天几夜的路,在告诉上只用了一个白天就到了。
村口立着一个大牌匾,上面写着这个村子的名字,表示他们没有走错。
但就像是一路走来沿途的风景一样,这个小村子也早就不是当年的模样。
“所以呢,您老人家打算从什么地方开始查起?”
庄重放下车窗来,迎着傍晚的清风透了透气。
“那肯定是要先去找当年的村领导啊,这老东西最好现在还活着。”
庄佑杰说着,指挥庄重把车子开进村里去。
想在一个村子里找地方打听消息,最好的位置除了情报小队经常驻扎的村口外,就是一个村子里的小卖部了。
因为现在是晚饭时间,村口情报队暂时解散,他们只能找村子里的小卖部。
令庄佑杰惊讶的是,这个小卖部还建在当年的位置上,只不过扩建到比当年至少大两倍,灯明窗亮。
在小卖部里看店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嗑着瓜子看电视,因为看得太入迷,庄佑杰跟庄重走进去都没有发现。
庄重敲了敲身边的桌子,才惊动了中年妇女。
“买什么?”
妇女抬头看他们一眼。
庄佑杰想了想,“麻烦问一下,村里有没有一个姓马的老人,很多年以前当过生产队的领导,还管过知青。”
中年妇女的年龄显然不是那个时代的人,咬着瓜子想了想,
“我们这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姓马,你说的是哪个?”
这庄佑杰可说不上来,从头到尾他根本就不知道当年村领导的名字,能想起来他姓马已经很不容易了。
见他们回答不上来,中年妇女也不再搭理,继续转头看电视。
就在他们祖孙两个小声商量的时候,小卖部里走进来一个打着哈欠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发型非常放荡不羁,浑身衣服脏兮兮的,而且一看就不合身,整个人显得非常颓废。
“老板,来包桂花,记我爹账上。”
中年妇女抬起眼皮来斜了他一眼,
“不行昂,上个月的账你家还没人来清呢,不能再赊账了。”
男人毫不客气地呸了中年妇女一口,
“啊呸,少瞧不起人了,我二叔在城里面混大钱呢,等他回来,还差你这仨瓜俩枣!”
中年妇女也毫不留情,直接嗤笑一声,
“就你那二叔?那不是让你爷爷给打跑的么!他就算是有钱了,也不可能回来接济你们一家啊。”
中年妇女一边嘲笑着他,一边又注意到庄佑杰祖孙,才发现他们竟然还没走。
她眉头一皱,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于是喊了男人一声,
“哎,马二,你爷爷当年是不是在大队里当领导来着?”
被称作马二的男人呵的笑了一声,“亏你还记得。”
于是中年妇女又转头看向庄佑杰,“喏,你们要找的可能是他爷爷。”
庄佑杰很是惊喜,立刻问马二,
“呃,那个,你爷爷是不是……哎不对,已经问过你爷爷了,”
他仔细一想,想到了一个排查条件,
“那个,你爷爷是不是后来娶过一个知青姓俞,后来知青回城,他们就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