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垣雀跟庄佑杰把赵家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按照原样摆了回去,然后轻轻地掩上了房门。
这间屋子估计以后都不会有人来住了,就留给时间把它解决吧。
事件发展到这里,就已经基本将近尾声。
赵家人死亡的真相已经被找出来,乔家跟梁垣家一段沉痛的往事也得以见天日。
庄佑杰算了一下日子,如果现在打道回府的话,他还有时间会柳城再小住几天。
离开沟子崖村,庄佑杰本来打算是让炭老叔载他们回城里。
难得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在火车到来之前,说不定还有时间在关中一些城里逛逛,就当是一场旅行了。
但走到半路上,梁垣雀突然提出,
“你想不想找到小乔夫人埋在什么地方?”
“啊?难道你连这个都推理出来了?”庄佑杰惊讶地问。
梁垣雀没有理他,直接对炭老叔说,“老叔,你一定知道地方吧?”
小乔夫人的事情当年在整个关中的闹得很大,很多胡瓜镇上的老人当年都为了求一个平安去她的墓碑前烧过纸。
而像是炭老叔这样的人,应该也跟妻子没少去墓碑前祭奠。
“你们要去吗?”炭老叔问。
“去祭奠一下吧。”庄佑杰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去祭奠死者总不能空着手,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传奇的人。
炭老叔先把他们带到了镇子上,找到了一家卖祭奠用品的香烛店。
胡瓜镇在十年前的旱灾中有很多人死去,活着的人牵挂死者,所以整个镇子上虽然连一间饭馆都没有,却有很多香烛店。
梁垣雀跟庄佑杰都是不差钱的人,直接要了最好的,炭老叔也买了两份,一份是烧给小乔夫人,一份是带给自己老婆子。
当年乔家的真相被揭开,他得告诉她一声。
小乔夫人被埋在附近的山里,据说是一块风水宝地。
这里虽然在她尸身被毁的山谷附近,但周围视线开阔,虽无水,却聚山,果然是被专业的高人算过的位置。
“这个地方能兴旺子孙后代,可惜她已经没有后代了。”在上山路上,梁垣雀忍不住感叹。
身为一家的长房长孙,庄佑杰自成人以来就一直有参与家族祭奠祖先的事宜,在烧纸方面竟然颇有经验。
相比之下,梁垣雀在这方面就比较逊色了。
他最多也就是给师父烧过纸,而且还不是常常去,上一次还烧错了坟,不知道地下是谁发了一笔横财。
炭老叔给小乔夫人上了些贡品,烧了些香烛纸钱,就去找自己老婆子。
他妻子的坟墓也在这附近,徒步可以走过去。
一时间,只留下梁垣雀和庄佑杰跟墓碑独处。
这座墓碑上刻着,
“故梁垣氏穆靖夫人鸫墓”
碑文是手刻的,从痕迹上来看是有人用很简单的工具一凿子一凿子生生雕刻而成。
即使只有这么短短几个字,估计也花了雕刻碑文者不少时间。
小乔夫人的墓碑上没有雕刻跟任何乔家沾边的信息,只写了她娘家的本名以及谥号。
谥号,一般都是后人对先人的一种评价,一般能获得谥号的都是生前身份尊贵或者对历史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物。
但后来也出现了“私谥”,是死者的亲属后人对死者表达哀思的一种方式。
“穆靖”,就是她是的谥号。
罕见的,这个谥号并不是对她的评价,“穆”字出现在谥号中一般有尊敬的意思,而“靖”则是代表平静安宁。
这个谥号,倒像是后人对死者的祝福。
当然,联想到这是风水先生为小乔夫人立的碑,可能也有安抚她不要再留恋世间,心生杂乱。
“梁垣,穆靖,呃……这个字是她的名字吧?”
墓碑上关于小乔夫人名字的那个字,庄佑杰却怎么也认不出来。
“那个字念鸫,”梁垣雀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亏你还是国文老师呢,连字都认不全。”
“那是因为这个字本来就复杂,还采用了旧时写法,我才为认出来。”庄佑杰为自己解释。
不过梁垣雀念出了这个字的读音,他就知道是哪个字了。
鸫,是一种歌喉清脆悦耳的鸟,不过他从来没见过就是了。
梁垣鸫,梁垣雀。
这两个名字一看就是一家人。
庄佑杰想到了那两个写着名字的信封,又一次感叹自己之前的想法也太过荒唐可笑。
现在仔细一想,“阿雀”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复杂罕见,只是他恰好姓“梁垣”就给这个名字添上了几分神奇的色彩。
庄佑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信封交给梁垣雀,“这也是我之前从乔家发现的,当时太过震惊,忘了给你看。”
梁垣雀接过信封来,看到上面写着的名字也惊讶的一挑眉。
“只是,恰好重名对吧?”庄佑杰似乎仍旧不死心,试探般地询问他一句。
梁垣雀不着痕迹地把两个信封收起来,“也许这个人是我师父。”
“你师父?”庄佑杰惊了,“你师父跟你重名?”
“怎么跟你解释好呢,”梁垣雀想了想说,
“如果把一个人的名字只看作是一种符号的话,那这个名字对于我们师门来说就是一个代代相传的‘符号’。”
“上一任‘梁垣雀’离世后,就会有下一任‘梁垣雀’,就像一些武侠故事里面,上一代掌门去世后,掌门这个称呼还是要传下去,只是被下一代给接手了,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哦,有点明白了,”庄佑杰点点头,
“你的名字其实就像是什么局长会长一样,只是一个称呼,用来指代你们师门中人。”
不过话说到这里,庄佑杰就想到了梁垣雀的师兄,
“既然是你继承了你师父的‘名字’,那你师兄应该叫什么?如果他也叫梁垣雀的话,岂不是乱套了?”
梁垣雀显然是没有猜到他会这么问,尴尬得干咳一声,
“就像武侠故事里,就是掌门有很多弟子,掌门职位也就只有一人能继承,既然我继承了这个名字,那他就随便叫叫好了,不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