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垣雀让炭老叔驾车去他们昨天去过的茶馆,临近中午,他决定吃过午饭再回城里。
在车上,庄佑杰梳理了一下乔家灭门案中的一些疑点。
其实最重要的也就是三条,一是小乔夫人为什么要特意去杀掉四姨娘,而不是像对付其他人一样,用毒药一锅端。
二就是之前一直疑惑的,她是怎么杀掉厨房管事跟厨子的,以及他们两个被杀到底是因为发现了小乔夫人的阴谋,还是因为知道的事情太多,事后被灭口?
庄佑杰一开始觉得,小乔夫人特意去杀掉四姨娘是出于妒恨,毕竟一个受宠的小妾,如果脾气再嚣张一些,日常应该没少顶撞主母。
但在看过小乔夫人写的信后,他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出现了误解,能策划出这么一场为家人报仇计划的女人,不像是那种会被妒忌迷住心神的小家子气的人。
而且从信中也能看出,她跟乔二少爷的关系也不怎么好,互相之间也没感情,那种年代都是包办婚姻,两口子很难培养出什么浓情蜜意。
既然没有爱,那何来嫉妒呢?
所以庄佑杰推测,当天四姨娘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跟其他人一起去饭厅用饭。
小乔夫人发现了这一点,只能匆匆提着刀前去补刀。
至于管事跟厨子,他想到了一种推测。
小乔夫人在行使计划之前,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但最终成功策反了管事跟厨子。
他们帮忙在给主人家用的饭菜里面下上了毒药,给下人们用的饭菜里面下上了迷药。
乔家有这么多下人,把这些人迷晕后集中到一起绑起来也是一件大工程,小乔夫人必须得找一些帮手。
在成功把所有昏迷的下人控制起来后,管事跟厨子就失去了作用,被小乔夫人灭口。
“想要下毒,就一定绕不开厨房,所有小乔夫人策反厨房管事跟厨子是必须的,”
“也不知道这两个倒霉蛋在给她办事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自己可能会有这样的结局。”
庄佑杰把自己的分析出的想法讲给梁垣雀听。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跟厨房相关,从一开始夫人就一定要手刃了这两个家伙,只不过利用他们在死前再帮上一点忙?”
梁垣雀道。
“这,这为什么啊?”一番话给庄佑杰说懵了。
“比如,夫人意外得知,当初在行商路上杀害她的弟弟,也有这两个人的参与?”梁垣雀说哦出自己的推测。
“你这就有些天马行空了吧,”庄佑杰反驳他,“虽然现在死无对证,一切推测都无法被验证,但你起码也靠点谱啊。”
梁垣雀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冲着前面驾车的炭老叔喊话,
“老叔,你知道乔家的厨房管事是什么人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老叔立刻就回话了,“他是乔家一个远房亲戚,仗着跟乔家沾亲带故,没少在我们这些人面前作威作福。”
“嗯?”庄佑杰惊了,难道说管事跟梁垣少爷的死真有关系?
梁垣雀继续问,“那他在当厨房管事之前,有干过别的职务吗?”
“之前他觉得做生意赚钱,就死皮赖脸的求着二少爷带他一起出门做生意,”炭老叔回答,
“但那个逼人哪有那做生意的脑子,走了一趟商路回来就嫌累,觉得厨房是个捞油水的好地方,又主动求着去了厨房做管事。”
梁垣雀转过头来,对庄佑杰挑了挑眉,露出一个“你自己想吧”的表情。
原来这厨房管事之前还真的参与过生意上的事情,那有九成的可能当时乔二少爷谋害梁垣少爷他也有参与。
或者即使没有参与,也在现场目睹了这一切。
乔家的下人们对他的风评都这么差,二少爷是掌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货是个什么脾气的人。
明明知道他就是想捞油水赚外快,但乔二少爷还是把他安排到了厨房,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他有把柄在他手里。
“天呐,你是怎么发现这些的?”庄佑杰惊讶地问梁垣雀。
看老叔刚才回答时的表现,梁垣雀应该是第一次询问他这些信息。
“猜的,我思维比你更强一点,想到的东西更多一点而已。”梁垣雀非常坦然地回答。
“那厨子呢,为什么要杀厨子?”庄佑杰又接着追问。
“有些臭毛病多的少爷出远门不仅会带上几个帮忙的随从,还有随身带着厨子,夫人也许是觉得,当时在乔家工作的厨子,跟乔二少爷带出去的厨子是一个人,觉得他也参与了谋杀。”
听梁垣雀这话里的意思,“难道说小乔夫人杀错人了?”
“别问我,我都是猜的。”
梁垣雀说着,转头看向路边,现在仍然是寒冬,路边光秃秃的一片,毫无生机。
说到这里,庄佑杰想起了老乞丐,在杨大爷的讲述中,他曾经在乔家做工,而且算是乔少爷的贴身随从。
那杀人的事情,他跑不脱也是参与了。
“老叔,乔二少爷身边是不是有个贴身随从姓赵,诨号叫大赖子?”他问炭老叔。
炭老叔想了想,“是,是有个姓赵的人,跟在二少爷身边很多年了,但叫什么我不知道,从前我都管他叫赵大哥。”
“那二少爷外出经商的时候,是不是也带着他?”
“那肯定啊,他算是二少爷的心腹,走哪儿都会被带上,哎,这么说来,”炭老叔露出了疑惑的语气,
“好像是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个赵大哥了?也没听说他做错了事情被撵出去啊?”
庄佑杰心说你当然是再也没见过他了。
老乞丐当年悄悄离家,背井离乡这么多年,即使是快死了也没想着回家落叶归根,是因为当初杀害梁垣少爷的事情是他的心理阴影吗?
又或者他是因为参与了杀人,一生良心不安,为了逃脱夜夜的梦魇远走他乡。
“但只要做了亏心事,逃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自己内心的煎熬。”
梁垣雀像是猜到了庄佑杰在想什么,轻飘飘地接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