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兰的社交范围非常简单。
除了学校和家之外,唯一可以够得上她社交圈子的,也就是地方一处福利院。
这里是教会建立的,主要收容一些失去亲人的孤儿和一些暂时联系不上家人的孩子。
但教会本来也没多少人手,因为战乱和动荡,福利院的孩子那是越收越多,逐渐感觉力不从心。
所以从去年开始,教会联系城内一些学校,想跟他们达成合作,请一些学生来做义工。
张佳兰就是去年第一批进入教会的义工。
为了能帮助福利院孩子的同时,学校的学生也不会耽误功课,反正张佳兰就读的女子学校校长规定,去福利院做义工的学生都要轮换着来。
按理说,张佳兰今年已经没必要去了,但她是个很善良心软的孩子,自从跟福利院的弟弟妹妹们相处过后就一直忘不下。
所以她平常还会利用自己的课余时间去福利院帮忙。
张佳兰随着年龄的增长,回家的频率越来越少,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在学校学习和去福利院帮忙。
也就是最近临近期末考试,她才没怎么去福利院,安心在学校里复习功课。
虽然这是一条重要线索,但可惜的是,张佳兰的朋友跟她不是一批去福利院做义工的学生,所以并不是很清楚她在福利院里的情况。
而因为学校里教职工也不多,所以每一批学生去做义工的时候,只有一个带队老师在第一天会跟着去。
不过有线索总比没有强,既然学校这边没有人知道张佳兰在福利院时的情况,那他就直接去福利院了解。
福利院距离学校也不算很远,一般学生都会选择徒步走过去。
不过梁垣雀比较着急,出门右拐叫了一辆黄包车。
后来想了想,又叫车夫把他带去市场,买了些时令水果跟点心。
去福利院这种地方,空着手总觉得不好意思。
因为福利院里常常有学生来做义工,梁垣雀的模样又看起来跟个学生差不多。
所以他进门的时候,很多小孩子毫无防备,全都很热情地围了过来。
梁垣雀庆幸自己手里拎着东西,赶忙把点心分发出去。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孩子,终于在接过点心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
“不行,快退后,退后,他不是常来帮忙的姐姐!”
这个男孩应该是这群孩子里面的领头,说话很有分量,很多小孩子听了他的话,连忙从梁垣雀身边退开。
即使是手里香喷喷的点心,也不敢吃了。
梁垣雀心说,我当然不是姐姐了。
不过他面上还是尽量摆出温柔的笑脸,
“你们不用怕,我不是坏人。”
那男孩子依旧看着他,满眼警惕,
“坏人都这么说,没有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的!”
嘶,防范意识还挺强,不过这也是件好事。
听着院子里的骚乱,有个修女打扮的嬷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梁垣雀也一脸的警惕,赶紧把孩子们护在身后,
“你,你干什么?”
梁垣雀赶紧说,“您是孔嬷嬷吧?我是学校里来的,蒋老师应该给你打过电话了。”
“哦,是这样啊,”孔嬷嬷刚刚才接到蒋老师的电话,总算放心下来,
“快请进屋来吧。”
梁垣雀把手里剩下的点心水果交给领头的男孩子,在得到孔嬷嬷的允许后,他接过来分给了更小的弟弟妹妹。
“这个孩子很懂事啊。”
进屋的时候,梁垣雀随口称赞。
“是啊,”孔嬷嬷点点头,“小顺子是我们这里年纪最大的孩子,家是东北的,如今已经没有亲人了。”
孔嬷嬷边说着,边忍不住直叹气,“他是经历过战火的孩子,所以才懂事的让人心疼。”
梁垣雀心中也有些颤动,
“现在这个世道,苦的就是孩子们。”
不过他们也没有太多时间一直在这里伤春悲秋,梁垣雀的来意蒋老师已经通过电话告知了孔嬷嬷。
孔嬷嬷拿出一叠照片,从里面翻找出有张佳兰在的。
“张同学是个特别温柔善良的姑娘,跟我们这里的孩子还有其他义工关系都很好。”
梁垣雀翻看着照片,上面都是张佳兰跟其他义工及孩子们的合照。
照相,对一个生活只在温饱边缘的福利院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所以福利院的照片也并不多,张佳兰大多数都是跟很多人一起合影。
唯一一个两人合影的相片,就是跟孔嬷嬷一起的。
“她在福利院的时候,一直跟您走得很近吗?”梁垣雀问孔嬷嬷。
“算是吧,”孔嬷嬷想了想回答,“你也看到了,福利院的基本工作都是我在负责,所以很多义工都要跟我对接工作,张佳兰属于其中干活最多的孩子,所以跟我的接触也比较多。”
“那她最后一次来福利院是什么时候?”
梁垣雀继续问。
孔嬷嬷掰着指头想了想,“上个月吧,大概十号左右,这孩子是哭着来的,说她姐姐离世了。”
梁垣雀想了一下,时间对得上,张姐姐确实是在十号之前离世的。
而张佳兰在学校的请假记录,也有上个月十号请假来福利院的记录。
孔嬷嬷边说着,边继续从照片堆里找,嘴里还念叨着,
“嘶,哎?那张照片怎么找不到了?”
“什么东西?”梁垣雀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凑过来问。
“就是佳兰跟她一个朋友的照片,”孔嬷嬷道,
“她那个朋友也是孤儿出身,所以人特别好,两个人在我们这儿认识,可以说一见如故,那天请了照相师傅拍照的时候,她们还特意合影了一张。”
孔嬷嬷边说着边奇怪,“哎,不可能啊,平常也没有人动折叠照片啊。”
梁垣雀想了想,拿起那张人最多的大合照给孔嬷嬷看,
“嬷嬷,您看看,您说的那个人,有没有出现在这张照片上?”
这张照片上的人实在太多,孔嬷嬷哆哆嗦嗦地掏出眼镜来,才终于看清。
她指着照片上,张佳兰身后的一个人说,
“哝,就是她。”
梁垣雀顺着孔嬷嬷的手指看过去,那是一个打扮朴素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