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婶回过神来笑着道:“没啥不对,就是觉得顾大妹子原来也是个漂亮人儿,倒是咱们关外风沙,将人容颜都给盖住了!”
顾念浓爽朗一笑:“多谢根婶夸奖了!”
她落落大方,丝毫没有不安羞涩,倒是让众人有些意外。
“今日天色不早了,回头根叔把账本拿来,我先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吧!”
荣景点头:“这事不急,你明日再看也行,我已经让人去你家里通知了。”
“这几日,我就按城里大账房的工钱给你,不会让你吃亏的!”
顾念浓就喜欢他这点,不管啥身份地位,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没有盛气凌人居高临下的张扬。
合作嘛,当然得是平等互利才好说话。
荣景安排好一切,次日便要带着徐明武离开。
徐明武过来找顾念浓之时,她正在给账簿归类,也不知这林庄头是不会做账,还是故意为之。
日常花销和庄子买卖全都在一个账册上,还没有分门别类,简直是乱的不能再乱,整理起来很是费事。
他站在顾念浓跟前,僵着脸局促道:“我....这就跟着大少爷去了,若是发了月钱,我会给家里捎回去,你给奶和大娘他们说一声!”
顾念浓将账册放下,正色看着他道:“你性子犟,听不进去劝,偏又容易受人蛊惑,说再多于你也无用,以后凡事多在心里想三遍,再决定也不迟!”
“既是替人做事,就得忠人之事,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徐明武木着脸低低应了一声,随着荣景离开了。
顾念浓抬头看了眼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唇角微微勾了勾,好歹还知道打个招呼再走,算是长点见识了。
庄子上的账目,顾念浓足足整理了三天,在系统里开了表格,分门别类录入进去,借助辅助工具,弄了七天,才算是整理完毕。
这七天时间,荣景也不知带着徐明武干嘛去了,他回来之时,风尘仆仆显然累得不轻,但精神却是极好。
顾念浓心中暗自揣测,他这样子,看样子是拔出一些钉子,将一些棘手的事给处理了。
她没找徐明武打听,反正这是别人家的事,还是少知道的为妙,她把自己整理好的账目给了荣景。
“这里头的粮食收入不对,按亩产300斤来算,扣除因天灾虫害等原因减产,折合丰年平均产量,每亩地折中按七成收入来算,这里头也少上万斤的粮食!”
“这是历年产出数据,和灾害产量分析,我都是找庄子上老农了解的,数据偏差不会太大!”
荣景接过她整理的账册,越看脸色就越是难看。
从顾念浓整理的数据可以看出,林庄头接手庄子之前五年的数据,虽是有些凌乱,但年产量上下浮动不超过一成。
林庄头接手后的头三年,也还算正常,与之前对比数据变化不大,变化是从五年后开始的。
荣景仔细回想了一下,林庄头是在林氏进入城主府,生下荣宁之后才开始接管庄子的。
他接手的第五年,荣宁已经六岁,林氏中间还夭折了一个男婴,又生下了小女儿荣欣,算起来,那会荣欣都三岁了,也算是站住脚了。
是不是因为有了一儿一女,林氏的胆子便越发大了,敢公然倒卖他庄子上的粮食。
还是说,那时候他已经渐渐长大,林氏一家人怕他会插手庄子事务,想在此之前给自己多谋取一些好处?
顾念浓见他一直盯着账册沉思,又将另一本给了他:“这里头有庄子上与县城赵记铺子来往账目,那边贩卖粮食种子或布匹给庄子上,而这头则送了粮食过去!”
“铺子账目我没看过,不清楚那头的记载,只看庄子这头,两边来往似乎有点密切!”
她没直接说出口的是,铺子在用庄子洗钱,而庄子则是在用铺子倒卖粮食,两家都是荣景的产业。
他们在荣景的眼皮子底下玩得肆无忌惮,似乎压根不怕他知道。
她忍不住问道:“大少爷,这产业都是你的,以前你就没察觉一点猫腻吗?”
荣景一时尴尬,他四岁多母亲就过世了,他爹性子懒散也不会管教孩子。
他自由生长,性子也变得不受管束,林氏说得没错,好多先生都被他给气跑了。
他喜欢习武纵马,不喜读书写字,后来又沉迷商贾之事,一开始,好些富户碍于他的身份地位,多多少少捧着一些,他赚了钱一时有些飘飘然。
后来,那些富户见他越来越得劲儿,也没那闲心一直捧着他,荣景这才意识到,那不是他凭自己本事赚来的,而是人家有意奉承的。
他恼怒不已,暗自下定决心,要做出一些成就来,因而越发沉迷这生意之事了。
顾念浓见他如此,也回过味来,他出身不错,可到底经历的人情世故还是未免太少了些,没有丰富的社会经验,才会被林庄头王掌柜等人,拿他当个小孩子逗着玩。
她见荣景尴尬,也不好再提这茬,岔开话题问起徐明武来。
“我家小子性子莽撞不通人情,这些天没给你惹麻烦吧?”
荣景见她不提这茬,也松了口气:“明武年龄尚小,一时被人蒙蔽不分亲疏,也是正常!”
“倒是他爱好与我相仿,倒是挺投缘的!”
他没说的是,徐明武跟他回到城主府几日后,见林氏对他事必躬亲,每日里嘘寒问暖,很是羡慕不已。
“林夫人虽说是继母,对大少爷却是极好,比起我亲娘不知要好多少!”
荣景闻言嗤笑:“你果然还是太小,难怪会被你那表哥哄骗!”
徐明武一听这茬就不大高兴:“大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荣景便长长叹息一声:“我年少之时,也是这么认为的,都说后娘不好,可我觉得不能以偏概全,夫人待我不就极好吗?”
“可见世人之言也未必可信,还是要亲身经历才知道!”
徐明武附和道:“正是如此,可见林夫人便是传言有误的那个。”
荣景闻言一脸嘲弄道:“那你有没有听过捧杀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