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景瞥了眼地上的五个人,不用揭开头巾,他也能大致猜出是谁派来的人。
“先把他们带回庄子上关起来,后面再说,我这还有事要请你帮忙!”
顾念浓疑惑看向他:“我有啥好帮你的?”
荣景将外套脱下,一脸嫌弃丢给了永财,他爱干净,那上面都是血,看着就恶心的很。
“根叔说你算术极好,我这不是要跟人交接账务嘛,所以想让你给帮忙看看!”
荣景请人帮忙,顾念浓也不是不想帮,毕竟从荣景这里占了不少好处。
“我是会看账本,但不确定是不是能看懂你们的!”
毕竟时隔几千年,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全然看懂,顾六娘虽是遗留了一些底子,可荣景这庄子上的账务,肯定不会比顾家账务简单。
荣景手一挥:“你肯定看得懂!”
“可我还得回家收拾说一声!”
“没事,我让人去你家说一声就是!”
庄子上的事不能拖,拖久了谁知道林家人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顾念浓只好叫来之前的车夫,让他送母子二人去荣景的庄子上。
车夫先还不大乐意,毕竟庄子比较远,这去了再回来可就天黑了。
可一听说是城主府大少爷的庄子,钱又给的很丰厚,他就很难拒绝了。
徐明武不想去:“我......”
顾念浓看了他一眼,冷哼道:“这会家里还被白家人堵着呢,魏大郎帮忙带的路,说是你要偷东西,他拦都拦不住,你这会回去,是想自投罗网?”
徐明武就不吭声了。
荣景今日被徐明武所救,心中对他很是感激,拍着他的肩膀道:“多大个事,你要不嫌弃,不如跟着我吧!”
徐明武心中一动,转头看向顾念浓。
顾念浓对上荣景正色道:“我们家虽是犯官家眷,却也是良家子,他不入奴籍的!”
荣景嗤笑:“爷像是缺奴仆的人吗?这也是看他身手不错,留在我身边做个护卫好了!”
其实护卫他也不缺的,只是大多是城主府出来,这些年又多与林家人牵扯,经历今日之事过后,荣景便有心将身边的人换一换了。
顾念浓便转头看向徐明武:“你愿意吗?”
徐明武点头:“只要大少爷不嫌弃,我是乐意的!”
开玩笑,他都离家出走了,还闯了祸被人堵门了,这会儿回去多丢人呀!
“那你可就得想清楚了,既是端人家的碗,就得受人家的管,别以为你还是少爷,动不动就甩脸发脾气!”
徐明武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曾经他也是少爷啊,如今竟是沦落到给人家当护卫了。
永财受伤没法骑马,便与顾念浓一起坐骡子车。
荣景和徐明武骑着马,四人一起去了荣景庄子上。
根叔见早上才离开的荣景,下午又回来了,还带着顾念浓母子,心下正奇怪呢,待看见荣景身上的血渍,和躺在车里的永财,他就吓了一大跳。
“少爷,这是出什么事了?”
荣景没事人一样摇摇头:“没啥事,就是遇上了几个宵小,你让根婶收拾间屋子给顾大姐住下,她这几日都要留下帮忙看账!”
“这几人就让赵盘去处置好了!”
赵盘是他母亲收留的孤儿,一直在外面帮他跑事,最近因县城铺子出了问题,被荣景给叫了回来。
根婶四十出头,比顾念浓大了好几岁,倒是个热情利索的妇人。
“我家那口子,前几日看账看得头晕眼花的,当时他就说,换成是你肯定没这么吃力,少爷便想着去请你的!”
“没想到这么快,早上才出门,下午就把人给接了回来!”
根婶见她没带衣服洗漱用品,赶忙拿了自己闺女的衣服出来。
“这是我家妮儿的衣服,她回娘家时穿的,也就穿过一两次,都洗干净了的,您别嫌弃!”
“那倒是多谢了!”顾念浓怎么会嫌弃了,毕竟连死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扒过的不是。
荣景庄子上的条件不错,根婶给她安排了房间,又让人送来一大桶热水和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几粒圆润小丸子。
饶是顾总前世见识不少,对这玩意还是陌生的很,她不好意思请教根婶:“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根婶笑着回道:“说是贵人们洗头洗脸用的,叫澡豆,是胡商带过来的,我也没用过,林家囤了不少,你是少爷请来的贵客,因而就给你送了些过来!”
顾念浓拿起一颗沾了水摸了摸,果然有点香皂的感觉,只是质地比香皂更为细腻,还有一股子淡淡清香,想来这古代人也是会享受的很。
“这东西很贵吗?”
“也不知道到底多贵,反正我姑娘出嫁之时,少爷送了一小盒子,婆家欢喜的不得了!”
顾念浓心里便有数了,荣景都拿这东西当礼物送,可见不是凡品了。
她又问起根婶他们洗头洗脸用什么。
“我们能用啥,不就是草木灰和淘米水嘛,倒是有人用皂角,可那树咱们这地方少,也就当个稀罕玩意用一用了!”
顾念浓便想起,后世西北一带流行的疙瘩胰子,是用羊油和草木灰做成的,后世各种洗涤用品遍地的时候,这玩意都还能在各个乡镇巴扎上占据一席之地,只因纯天然无化学添加,而且去污不错。
眼下这玩意还没有,倒是不失为一条生财法子,反正大冬天的,妇人和老人在家也没事干。
她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清洗干净,想着一张老脸这阵子天天都是风沙磨砺,没忍住从商城买了一罐养肤膏。
顾念浓收拾完出来时,根叔他们正等她吃饭。
一屋子人见她模样都有些呆住了,便是徐明武也有些发愣。
他记忆中的母亲,一直都是低头沉默,没见过她这般意气风发的时候,整个人似乎都带着几分光彩。
荣景也很意外,他一直以为,顾念浓就是个有几分本事的大家族夫人,没想到,这一收拾,容貌不俗之外,还莫名带着几分气势。
这种气势他就只是在都护府那位老将军身上见过,真是奇怪,一个妇人而已,为何也有如此气势?
顾念浓见大家都看着她,不由问道:“我有哪里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