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洛统这番话,薄龙语不由得微微一笑,他并没有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是洛统毕竟跟了他这么多年,没有多少时间便意会了他的意思。
“你说这群人搞不好了会不会是来当诱饵的?否则这种时候又怎么可能会出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出来横竖都这个死。”
但说是这么说,可是洛统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少的底气,毕竟就算脑袋再灵光,看事情再仔细,又怎么可能揣测别人心中的想法?
薄龙语一语点明要害道:“这倒不是什么最要紧的事情,只不过那些出手的人究竟是谁的部下,这是最需要考虑的。”
“不就是四城之一吗?反正在这片地界之上也就这样子了,还能够阴邪到哪里去?能够救得了人动得了手,那自然就只有四人而已了,难不成还是鬼?”洛统平息了自己的呼吸,开口沉稳的说道。
薄龙语慢慢的点了点头,但是却又是用手指指了指南边,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其实又什么都说了,毕竟南唐北下的南边,也就只有淮齐成为威胁而已,这对于他们自己来讲便是最为致命的事情。
洛统晃了晃脑袋说道:“算了算了,即便真是如此也得想好应对的策略,真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我们也不至于直接就全军覆没。”
薄龙语微笑着说道:“你这未免说的也太惨了些吧?就算是把淮齐这个救兵搬来,那我们也不至于如此。”
“但是又有什么区别?落下风照样是落了下风,运气不好估计都得夹着尾巴做人,这一点我想你自己更清楚。”
虽说是身为副将,但是洛统所说的每一句话,基本上都不给薄龙语面子,其实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如此,与其说是州牧副将,倒不如说两人其实都是互相成就,洛统本身自己也不是不一定就只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侧翼军,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急这个干什么?又不一定立刻就能用的到,反而到时候还会多了许多被牵扯的地方。”
面对着薄龙语的询问,洛统耸了耸肩答道。
薄龙语深呼吸了一下子,如今,太多年没有指挥这种大规模的战事,一下子扑面而来的许多问题便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把许多内在的问题都逼了出来,虽说他的年纪其实也就不惑之年左右,但是真面对起来,其实还是有点捉襟见肘了。
“感觉还是有必要早点遣他们出动的,否则后边要是突发状况延误了,那么就要失去很多可以把握的战机了。”
听着薄龙语这么一板一眼的说词,洛统也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已,毕竟这话说的确实在理,但是现如今还是不宜这么做,想要把目光放的更加长远的话,也得等他们营地驻扎之后再做打算,否则就算是动了也只是在浪费体力而已,他们现在可不是搭台唱戏的,没必要什么事情都一股脑的搬出来给别人看,再者也没有所谓的看客。
虽然说碎嘴是碎嘴了些,但在这个时间点,两条边线上所有的军队都已经是蠢蠢欲动,而玉瓶州甚至更进一步,第一批的军伍除了那几千的骑军还没有动,剩下的步卒早就已经直达变现,为了防着青州剩下的斥候,甚至还直接开进了两千前营作为前头保障,这种手笔也已经可以看出此次进军的决心。
对于薄龙语自己来讲,这也是他一辈子为官生涯的最后一战,最后究竟能不能在史书上留下跌宕起伏的一笔,全看这青州拿不拿的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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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地界之中,此时的李广兰来到了四城之一的罗兰城之中,青州大致的兵力部署全都在此处,经过了两天的汇集,基本上也已经都到齐了,这也是最为靠后的一座青州城关,如果再往后去的话,便已经是到了青州的州府了,大后方不仅是钱粮的周转之地,甚至还是瘟疫辗转之地,必然需要留下来以备有应对周转的地方。
罗兰城之中,李广兰正在城中的各大军营之间辗转反侧,这城中总共汇集了将近七万多的军队,因为没有驻扎守卫的原因,再者加上大规模的屯军,如今这座城池上基本已经没有了百姓,这七万多的士兵种类齐全,不论是士卒还是盾箭刀枪,哪怕是各种轻重骑军,基本上全都具备,可以说是麻雀虽小肝胆俱全了。
当然这七万多的士卒可还并没有凑齐,并不是说整个青州的兵力就只有这么一点,一旦后继筛选而来的士卒全都汇集,估计还能够将近八九万,这虽然听着十分的夸张,但毕竟这是在青州所有的可用力量,而且还是在瘟疫爆发之后统计的,虽然说手那四座城池要留下不少的人手,但是这七万人归根结底还是青州的底牌。
可是对于李广兰来说,这还是太过难堪了,毕竟兵力如此之多的情况之下,在面对明摆着的玉瓶州的明面进攻,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应该说是想直接将这股兵员派发出去,直接就给玉瓶州打一个措手不及,让整个玉瓶州都在无时不刻地面对他们的恐惧。
这其实也同样算是一个法子,但是却需要基于青州斥候营的继续勘察才行,毕竟就连对方究竟有没有出兵都搞不清楚,又觉得还说要用计谋达到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效果?简直就是十分的可笑。
这个方法自然也就直接被废用,虽然说这对于李广兰来讲是错过了一个天大的好时机,但其实他扪心自问按心底话来讲,其实还是更加倾向于以守待攻的,否则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一个不小心他们就很有可能都成了刀下亡魂,别说是他们这将近十万人,就算是真的到了十万,难不成把人家一刀刀的剁,还会越剁越多不成,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当权利都给收了回来之后,他就觉得有些后悔了,倒也不至于说是后悔,就是有那么一点点怅然若失的感觉,但是真要他自己说说看,却是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的心里到底是这想些什么。
见着这军营之中来回奔走的骑卒,对于李广兰来讲其实还是很难能够收拾得住的,毕竟到底是当兵见过刀血,认为只是自己顶头的那个人。
但是对于这些李广兰都觉得没有关系,现如今要保证的是四城都能够相安无事,而后之前唐遣所半丢半就的外城,只不过是如同虚设一样的东西而已,与其说是丢了城池,倒不如说是卖的一个谁都看得出来的破绽。
即便是谁都看得出来,但是以玉瓶州那群人的野心,自然不太可能会受的住这般诱惑,青州现如今的处境说句实在话在示弱,但是其实又不太确定玉瓶州会摆出什么样的阵仗。
李广兰不知不觉走到了大营之前,几名带剑的将领站在了大营之前,对着这位南唐藩王禀告道:“王爷,几位城主已经等候多时了,就等你入席商议了。”
李广兰轻轻地点了点头,轻咳了两声说道:“右骑军营到今天还没有练过手,你们两个负责去督促一下,还有督造坊那边,也是一件大事情,让他们办事的速度快一点,不然到时候事发突然,甚至连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这两人在听了李广兰的吩咐之后,便立马点头抱拳领命而去,李广兰闭着眼睛轻呼了一口气,随即便入了大营之中,里面的几位城主也确实都围站在那地图之前,对于他们来讲,如今兵力却是是收缴在了一起,但是却也需要好好的统一调配了,毕竟无首的狼群再强大,也根本翻不出多大的风浪。
见到了李广兰进入了营帐之中,挤人还没有开口说话,李广兰便率先调侃道:“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搭营搭到了城内来了,这事要是换作以前,我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罗兰城的城主苦笑了一声:“王爷您可就别说这件事了,我这位城主都还没说什么呢,现在一听,反倒像是在挖苦我一般,我这罗兰城怎么说每年也都贡献了巨大的财力吧?现在都成这副模样了,我就算是不心疼,也由不得看到这些触景生情啊!”
听着这罗兰城主的屁话,李广兰装作没有听见,反而走到了靠前的桌案,而后将自身的王令放在了上边。
罗兰城主不由得白了一眼,而后呼了一口气道:“咱们青州合并的两支骑军如今也都已经都磨砺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能够把这把刀端上战场,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李广兰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指了指靠左的风云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第一个目标估计就是这儿了,所以我今儿个就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只不过他李广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一旁风云城城主的脸色,那叫一个黑不溜秋。
如今可以说是矛头全部指向了自己,又怎么可能能高兴得起来?他自己又不傻,可是羸部城和余光城这两座青州大城实力又确实在自己之上,甚至就连防守和攻战能力都是堪称一流,就算是再傻,玉瓶州的那群狗东西也知道该怎么做,这种时候柿子确实应该挑软的捏。
周围的众将看到了他这副脸色,都不由得出言安慰,见他脸上的表情还是黑得有些无动于衷,李广兰不由得开口说道:“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三座城池之间互为犄角之势,即便是他倾整州之力又如何?倒是让我们包抄有了一个前提,如果时机拿捏的够好的话,估计还能来一个稳稳的中捉鳖。”
虽然李广兰说是这么说,但是挨打的毕竟不是他,对于这番说辞,风云城城主还是十分不耐烦,这不简直就是再把他当小丑吗?Κánδんu5.net
只可惜在场的所有人都非常的认真,特别是余光城的城主,更是拍着胸脯打包票道:“这话我感觉王爷说的在理,毕竟咱们如今这犄角之势可不是开玩笑的,先前唐遣丢的那种城池,反而是我们抛砖引玉的筹码,别的先暂且不去说它,兄弟你尽管放心,如果玉瓶州的狗崽子真的敢来的话,哥几个的骑军也不是吃素的,治理青州的事情办不好,难不成上阵杀敌还会不趁手不成?”
即便是这么说,风云城城主心里其实还是兜不住底,但是碍于这群人都在给自己吃定心丸,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虽然自己始终是一个安心不下的人,但是也没有办法。
尽管是如此,家里还是自己打拼过来的,只有自己才最懂得珍惜,虽说这仅仅只是李广兰的片面之言,玉瓶州也不一定只盯上了他的风云城,但是如果真的能够少一事的话,他自己的心里还是求之不得的,自己可以派兵而出,即便是败了也同样愿意与青州共赴生死,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不知为何他心里还是有点别扭,要说他真的大公无私吧,这种别扭的同时,又让他自己有些矛盾。kΑnshu伍.ξà
只不过其他人却也不怎么察觉,估计如果真要换成他们的话,可能另外三个小子比自己还急,就是不知道已经遭受变故的唐遣那小子是怎么写的,说句实在话自己现在还真的是想和他多唠唠几句。
“不过后方就真的全都交给钦差大人了?你们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吗?虽然他的功绩确实在百姓那边有些脍炙人口,但也同样得罪了不少下边的人,而且一般都说的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看来,一对时间的话,估计火也快要消得差不多了,在这种节骨眼上,把后方交给他还是得容我说一句,这本就是一件挺危险的事情的。”
这时,突然有人补充了这么几句,虽然是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了莫倾城的头上,但其实不得不说,这些确实都是他们心中所考虑着的问题,也全都是他们担心的状况。看书溂
李广兰微微一笑道:“你们可能还不了解,但是他的手段我是见识过的,大可放心好了,他不论做事情不论是什么后果,本王都全全负责和承担,我们只需要同心戮力,把前线四城给守住就行,甚至可以的话,还要找机会断了玉瓶州十指,不给他半点指染的机会。”
而当李广兰说完之时,他原本眼中隐隐约约的怅然若失,也在才是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边疆藩王真正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