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就连卞玉都不由得有些惊觉,眼神微微一眯就这么往前边望去,只见唐遣带着队伍死命地冲杀而来,前头的轻骑兵甚至都已经是挎好了长枪,此时他但凡敢去凿阵对撞,那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结果,毕竟他们可没有如此大攻击范围的武器,只要是敢硬碰硬的话,落入下风的绝对是他们无疑。
再者只要是骑军,就绝对逃不开需要一段加速时间,但是他们如今的状况下,显然根本就不具备这样子的条件,可以说是完全的落入了下风。
眼看着唐遣冲锋的势头越来越逼近,卞玉只好下令开始往后撤,只要能够拨转马头,哪怕是他们的势头稍稍弱了些,也可以靠着分成两股插入他这支骑军的腹部,到时候胜者可就是他们无疑了,虽然说他们同样是厮杀了很久,但是对比起长途从西城门来到城北的唐遣来说,他们其实还算是以逸待劳的。
在卞玉一声令下之后,所有的骑卒开始速度极快的往后撤去,执行能力绝对可以说是一流,再怎么说相对于那一队步卒来讲,蒋旭手底下的骑兵可就没有半点弄虚作假的意思了,毕竟这也是他立足的根本,再者说了他营中所配备的那些战马,其实都是和这些骑兵相互挂钩的,他可不舍得只把马让出去,而人却还留在营中,这对于那些人来讲,也是完全没有办法接受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蒋旭在与白许行做交易之前,会连续拒绝那么多次,他不是担心要借多少兵,而是担心白许行到底会拿走他多少名骑兵,这对于任何一位将领来说,其实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虽然说要养骑兵得有钱,但真正的一支强悍劲旅,不是说单靠有钱就能行的,这种意识跟那些没有当过其军将领的人讲,其实根本就没有人听得懂。
一支作战能力强,执行能力更加绝妙,而且配合能力极其高超的骑军部队,在战场之上所能发挥出来的作用,绝对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有时候甚至能够左右一场战争的布局,南唐之前对于淮齐手底下的四卫轻骑军,就有那么一句话。
“战争的推进速度能够有多快,全靠轻骑军的马蹄跑的有多快?”
虽然十分的夸张,但是其实又没有特别的夸张,毕竟这些都是有实例的,最为震撼的便是淮齐和罗永恩的骑军包抄战,在短短的一炷香之内,结束一场将近万人规模的战争,甚至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南唐这边的朝堂之上,甚至有人在复盘之时,都还将淮齐有没有投敌演戏这个嫌疑挂在嘴边,对于整个夏朝来讲,才是觉得最为耻辱的一件事,对于他们自己来说,最有可能的便是守将投敌,估计现在已经被南唐的给供养起来了,而这个笑话也让他们夏朝被人挂在嘴边。
只不过这些都是实打实的事情,当那名夏朝手足的头颅辗转在两头君王面前之时,有的人欣喜异常,朋友的人却浑身都是冷汗,毕竟如果真的有着这种能力的话,想要长途跋涉过关斩将,最后直接来到他这名皇帝的面前举起屠刀,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可以说后来楚籍能够上位,甚至于那支重骑军一开始的原型,都是刘顺十分重视的结果,要知道当年打造那只将近一万人的重骑精锐,选拔将领是一回事,其他的操练场地还有马铠武器,甚至差点把整个国库都给掏空了,好在后来所有的大臣和世家垫资,才一点点的将其捧了起来。
就这么将其摆开在夏朝接壤的平原之外,就像是对面真的敢过来,不论是弓弩手还是不步卒方阵,亦或者是淮齐的轻骑兵,其实都是一个笑话,甚至那而无山无水,根本就借不了任何的天时地利,虽然有着些许龟缩之意,但确确实实的让人没有办法破解。
言归正传,卞玉转身指挥着手下骑卒直冲出去之后,唐遣随后而至直接来到了城门口,讲这支夏朝骑军给全部驱赶了出去之后,他们也并没有在乘胜追击,其实也并没有“胜”,但他们已经达成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两名城中的士卒立马跑出,拉来了城里事先安插好的拒马木栏,为的先前就是防止马匹凿阵冲杀,只不过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就已经是被凿穿了城门。
唐遣直视着不远处的卞玉,随口说道:“真想占据下来的话,其实你大可以试试,不过我可就事先跟你说好,你那两个与你左右呼应的家伙,如今已经全都死了,你现在可是和孤军作战没有任何区别,如果真的想活下来的话,何不倒戈卸甲?”
卞玉脸上有点难看,他观望着唐遣身上的伤势,只觉得这话八成有假,但是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么自己的结局就确实有些不太好了,毕竟他们在行动之前就有一起讨论过,最差的结果就是唐遣的身边也同样安排着一名高手保护他,这种容易让他们陷入被动之中,说句不好听的,虽然说要将六千兵马全部吞下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那个人的实力足够强大的话,要将他们三个给宰了还是很轻松的,毕竟他们不可能只硬攻一个城门,最终还是需要声东击西之策,才能起到些许效果。
卞玉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唐遣,而后轻笑着说到道:“你这话多少带点水分,他们活没活着,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倒戈卸甲之人,我看未必是我吧?”
唐遣微微一笑,指得指自己的身上说道:“我没必要拿我一身伤事来跟你开玩笑吧?难道你真以为那两人实力就真的那么高强?”
卞玉呵呵一笑道:“我也没说他们究竟实力有多强啊,你一直在我面前强调些什么?他们到了哪一步我还不知道吗?你这样子就显得自己有些好笑了,什么事情都从你嘴里暴露的差不多了。”
唐遣听了他这话却完全不以为然,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守城将领,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他的这几句反问就直接让自己露出了马脚,他可不会蠢到去做拆自己台的事情,但是现如今确实要想办法让这家伙自己罢兵,否则今日自己这些人全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句不好听的,其实他们早就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如果在这个时候跟着再次打一场的话,估计伤亡会更加的大,眼下这座城池究竟能不能守住,其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毕竟后方因为瘟疫,现如今根本不可能能够供上兵源和军粮,这两样东西一但不够的话,那么就别说守住城池了,就算是维持日常生计也都够呛,毕竟死去的士卒不也需要抚恤费?活着的难道就不用军饷了吗?另外这种东西同样是缺不可的玩意,所以才说战争打来打去都是在花钱,比的就是谁丢的钱更多而已,实力和底子更厚的就能胜出,弱小的甚至是孱弱到维持生计都是一件难事的话,人家甚至都不想看你一眼,这就是一个极其残酷的道理。
只不过根本就不需要唐遣去赌,因为在原先的谋划之中,他们根本就不打算攻下这座根本没有任何战略意义的城池,为的就只是做些掩人耳目的事情而已,但是最终还是要取决于这群人究竟上不上钩,如果到头来还是不上钩的话,其实这些也都是在白费力气而已。
唐遣此时心里正在思考着对策,但其实卞玉自己其实看的很清楚,在唐遣让人摆出这两道拒马栏之时,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他心里并不是想打这一仗,甚至早就已经摆明了和卞玉陈述事实,这也是一个前提。
卞玉此时也不想和他太过纠缠,毕竟现在是他在了占上风,但是如果时间拖得够久的话,估计就说不定,毕竟如今青州确实是孱弱,可却不代表他们就连守军都完全没有,要知道加上另外三座城池,估计还能够抽出一支将他们直接撞烂的骑军,而且很明显唐遣只是因为手中的底牌少,他可不是什么庸碌的守将,这个世界上再厉害的人,也会被那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给难倒,哪怕是龙椅之上的皇帝,但凡手底下没有能用的能臣武将,自己的椅子又能够守住多久呢?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也是所有人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一直说攻下这玉户城没有任何的用处,其实也更因为它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地利之势,就算是楚籍在这儿也同样没有办法,食之如鸡肋弃之可惜的东西,其实也一样如是。
卞玉调转马头径直离去,就这么直接给唐遣留下了一个背影,并不担心他就此跟上来,这确实算是一种绝对的自信,毕竟再怎么讲他自身的更低也不差,不过既然白程柳他们已经将事情办得差不多了,那么自己就没有多加逗留的必要了,对于自己来讲,这只不过是一场比较现实点的闹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