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还未曾尘埃落定,对于唐遣来讲,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可以说是不幸的,毕竟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蒋旭居然会在这个时刻对他动手,要知道对于脚下这座城池来说,战略意义确实不大,除非是想一鼓作气再下青州四'座城池,而在不爆发瘟疫之前来讲,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情,这其实就不得不让唐遣自己怀疑,会不会是,真的有人动手脚?
只不过这也只是怀疑猜测而已,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可真就是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了,而且就算是玩瘟疫手段的话,说句实在的确实是让人感到心悸,而且这也不好控制,如果到时候反扑过来,恶化影响到了自己的人,那也是件极其恐怖的事情,到时候死的人可不止成千上万了,搞不好原先一座城池,都有可能变成一座死城。
他唐遣为将将近十几年,之前的时间里并不是没有见过这样子的画面,那副场景至今都在他的脑海里印象深刻,更多的是趋向于人间炼狱的既视感,谁又知道他不顾伤势只是快马加鞭,就是为了自己守了这么多年的城池不会重蹈覆辙,他承认他自己也有着私心,在高官厚禄面前,确实也会为利所驱,但他打心里觉得自己要对得起百姓一同出资给他造的牌匾,还有这么多年来的一声声将军。
这不只是仅仅如此而已,他还要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虽然说是自己手底下的兵,但是又怎么可能会不心疼呢?
自己手底下的士卒死的死伤的伤,最终自己又能向着哪儿说理去?
原本的几名副将,如今就只剩下了一位,右脚处还中了箭伤,只不过却是倔驴脾气,在唐遣要他处理伤口原地休整的时候,他却是笑着说这次将军要是输给了他,那么他可就向朝廷讨个将军做做了。
对于这类逞强的话,其实唐遣是不太认同的,只不过他却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就连脚下这座城池都即将失守了,如果自己不给他一个机会的话,估计可能会被记恨一辈子,甚至他自己都有可能记恨自己一辈子,这并不是他这位守城大将所想看到的,同样处于这种官阶关系之下,其实他更能够感同身受,所以最终还是不忍心对他下死命令,就这样由着他跟着过来了。
其实唐遣此时身上的伤势也不轻,毕竟一位二品实力的人,对上一位三境之中,运用天地气机更加娴熟的气运境,本身胜算就是一件极其渺茫的事情,更别说爱上人认真而出的一招了,五脏六腑只是遭到些许压迫的唐遣,已经可以说是极其的幸运了,如果换作是其他人的话,或者是自己的运气再坏上一点点,估计现在早就已经魂归西里了。
短短的一条通向城北的路,他唐遣就好像在重新走着自己的一生一样,在彷徨与茫然之余,其实还有点拨开云雾之后的潇洒和快意,这也绝对不是在自我催眠,毕竟对于他自己本身而言,他就已经是十分的满足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放弃了眼前的这座西门正门,而却是马不停蹄地去驰援北门,其实也有点得不偿失的感觉,毕竟就这么点点的兵力坐阵,如果那两人手底下的残部再度杀回之时,估计整座西门就已经完全镇守不住了,但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当他们一直处于被动的时候,其实脚底下的这座城市就已经完全不属于他们了……
此时玉户城的城北,无数的刀光剑影在闪烁着,城门早已经被攻陷,毕竟本身就并没有多么厚实,少数原地待命的步卒破城椎的撞击之下,瞬间就变得残废不堪,加上经历着骑军的快马冲锋,就那么点守军的实力,其实是十分捉襟见肘的,但是他们还是坚持着守到了现在,至少没有辜负了南唐士卒的名号,也算是没有给他们的将军丢了脸面。
城北的守城士卒此时已经死伤大半,甚至许多断臂残骸都已经躺在了地上,要知道对方可是将近几千人的骑军进城撞阵冲杀,先不说城楼之上相较于西门并没有能够拒敌位点,骑军只要破开城门之后就可以肆意冲杀,而且加上兵种之间的克制,整座战场之上就像一边倒的局面,城北的守将可以说都在拼命的抵抗,也正因为如此,在这种一边倒的情况之下,对方几千人的骑军,还是没能将他们给完全撕裂。
这其实也算是极其强大的韧性了,估计换成其他的话,或者多一些卖主求荣之徒,估计早就已经是开城投降了。
城北的副将咬了咬牙,此时身上浑身浴血,一只手臂搭在一把剑的剑柄上边,浑身不由得轻微的颤抖,胸口在大幅度起伏的同时,鼻子也在跟着呼吸着空气,只不过这空气之中尽是血腥混杂的味道,甚至夹杂着脏器的恶臭,就算是一些见过大场面的人,都不由得感到一阵反胃。
夏朝的骑军在第四次冲锋撞阵之后,就开始重新排列好了阵型,为首那人此时气宇轩昂着,看着是极其的潇洒,手中的剑锋也在此时点点滴滴地落着血液,地上都被染出一点鲜红,每一滴血液的滴落,都在地上绽放起了一朵不易被人察觉的血花,但它却并不像腊梅那样,只是给人一种凄苦的感觉,甚至在这种凄苦的背后,还藏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原本将近八百多人的城北守卒,如今其实已经是所剩无几,就算是算上那些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估计也不会超过一百个人,整个城北一亩三分地,其实就好像是人间炼狱一样,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夏朝骑军的为首之人,自然就是快马突袭而来的卞玉,甚至让这城北在担心西城作战的同时,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撞破了城门,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群人居然能在此坚守这么久,哪怕是经历了前后三次骑军冲撞,他们也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总是有那么些人还能够站起来。
卞玉此时将自己手中的剑锋一甩,剑身上所有的血液跟着滑落在地,再也不能点点滴滴的落下,形成一朵朵由南唐将士的鲜血所化的血花,其实就对于卞玉自己来讲,倒还是经极其可惜的事情。
卞玉轻轻地抬了抬手,身后骑卒的躁动立马就平复了下来,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股静默,压得在场的许多人都喘不过气来,夏朝的战马也在此时吐着鼻息,无形之中其实也是在一点点地消磨这南唐士卒的心力,在他们如今身心俱疲的状态之下,这种做法可以说是具备极佳的效果。
但是对面的那名副将显然是了解到了卞玉的这一步,立马对着自己身后的战友们说道:“弟兄们!今天我们这些人估计要全部葬身于此了,就是不知道你们究竟怕不怕,反正老子总归是不怕的,京师那边不是说现在官职太多了,想要封官都有点难嘛,如果今天我们都死了的话,那估计到时候又得增加好十几个官阶名了。”
一旁的一名小统领大笑一声道:“我可是活生生杀了八个人,就算是骑马又怎样?老子难不成还会怕你们不成?我在斥候营呆了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我吃过亏的道理。”
那副将哈哈大笑,而后,朝着右手边的这位老人竖了竖大拇指,尽管是自己那受伤的右手带来了极大的伤痛,但是他还是坚持的举起了手,手臂骨折的地方疼痛越来越烈,甚至都看得出来浑身都已经有些颤抖,但是他还是依然高高地举着。仟千仦哾
卞玉的脸上十分的不好看,不过他的语气还是十分平静的说道:“我希望你们还是能够识相一点,如果可现在就投降的话,你们这些人其实都不用死,甚至还能够编入我的手下。”
那副将听了这话之后,不由得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后一脸嗤笑道:“歇息完了?歇息完了就不要在这里狗吠了,还不如直接跟我们动手。”
卞玉阴沉着脸问道:“难道你就这么想死吗?就算是不为自己的前途着想,要为你生活的这群弟兄着想吧?难道你就有权利决定他们的性命吗!”
卞玉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手中的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名士卒,然后开口冷冷的说道:“你自己瞧瞧他,他的岁数究竟有多大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十几岁的年纪就要被人扼杀,这是一个什么道理?”
那副将轻轻一笑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像样的道理,虽然说这只是一座城池而已,就算是割让出去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如果所有人都这般的话,那又和亡国奴有什么区别?”
卞玉冷冷的说道:“那这么说是寸土不让咯?”
就在那副将想要回答之时,驰援而来的唐遣冷声喝道:“不然还有其他结果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