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城外一百多里的地方,一支骑卒在飞速地行军着,只不过速度明显是慢下来了许多,毕竟先前赶路就用了不少的时间,其实也是人马俱疲了。
而这一队人马断断续续的,前军和后军拉出了一条不短的距离,给人一种衔接不上的麻痹感,但其实后边的几千人马能够迅速地分出好几股兵流,哪怕是遇到伏击也可以随时分割战场寻找机会。
而且前头的那些本来就是步卒,对于后方的几千骑兵来讲,其实很容易就能做到以进为退。
白程柳在前头率领着三千多名步卒,虽然说行军的速度已经是慢了下来,不过其实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好在他们之前就将青州的斥候基本上都给杀光了,如今急行到精疲力尽原地休整,也多少能放心一些。
只不过说是修整,其实也并没有消耗多少的时间,白程柳在这件事情上,其实并没有多么的上心,毕竟就算是遇到了小型的伏击队,只要人数不超过五百,他和司徒咗都能够直接解决掉,甚至全都杀一个片甲不留。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毕竟一路给杀了回来,到这玉瓶州的疆土前,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这片地域究竟死了多少的人。
但是虽然不明白白许行的意思,他们依然还是选择执行,与其说是选择,其实他们自己心里十分的清楚,其实是他们没有得选,能够退居到幕后的话,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想遂愿?
一道道风声从白程柳和司徒咗的耳边吹过,已经停下来原地修整的两人,回头看过去那些依然是站立在原地待命的士卒,心情不是特别的好,只觉得身上有蚂蚁在爬一般。
白程柳抬手将一缕清风给接了下来,而后随手一甩,便将其丢掷得烟消云散,不过这些也全都是无心之举,如今他的心情其实非常糟糕,也会做出这些无聊的举动。
一旁的司徒咗起身重新带刀,毕竟也已经是休息了足够长的时间了,如果再不行军的话,难保不会被南唐那边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就是不知道卞玉那边究竟跟不赶得上来,如果要是落后太多的话,单是前边他们这几千步卒顶着,也根本就不成事,更是绝对撑不住的,哪怕青州外城的守军早就已经是大不如前了,他们也不一定能够拿的下来,最多也就是坚持不下的局面,守城之卒往往是。
这一点其实他们十分的清楚,当然并不是一股脑的全部一拥而上,在不确定城中究竟有多少弓弩手也是一个未知数,这更不是办法,最最主要的其实还是让士卒在前边开路,对于后边卞玉的来讲骑军,只要能够绕出一个大弧度,那要啃下青州的这座外城,并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
要知道本来青州在北边就有一个缺口,不说如今的兵力能不能占领那座所谓的哨岗,就算是依然死要面子守着,就那么点兵力,撑不过几轮骑军冲锋,毕竟空旷无遮拦确实便于侦察,但是对于骑兵来讲,也同样是占据了天时地利。
白程柳见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便跟着起身而行,只不过身上并没有穿着铠甲,甚至就连轻甲也没有穿,再怎么说他们的体魄也没有弱到这种程度,虽然说战场之上刀枪箭矢防不胜防,但也是他们的一种自信,往身上套了一层铠甲,虽然对于他们来讲并没有到太重的地步,但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些许影响,毕竟就这么束缚着,就连挥拳可能都会慢上几分。
随着他们的再一次行军,这场短兵相接的青州战役,也不可避免的即将要打响了。
虽然说很有可能会再次尸横遍野,但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战场之上又哪有不死人的地方?只要是为了想更好的活下去,其实双方都是在拼了命的为自己着想。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行军的速度也愈发变快了起来,当然,到后来更多的是按兵不动毕竟真要攻打的话,其实还有将近不到一里的距离,虽然只是一次冲锋的时间而已,但是对比起来的话,其实差距还是非常的大的,毕竟卞玉在往下赶所要耗费的时间,也会比这个长上不少。
白程柳高高举起了自己手中的佩刀,而后对着身后的士卒示意道:“所有人全部原地待命,调理好自己身上所有的装备器械!”
其实,这一次攻城的器械并没有带多少,甚至就只有几架绳梯,还有那临时组装起来的破城椎,不过既然需要轻装简从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那就确实得做出些许牺牲,虽然这些能不能在正面战场上拖住,白程柳和司徒咗的心里至始至终都不怎么有底,但是还是要决定试一试的,只要是成功了的话,那他们也就不用按白许行所说的,直接退到了幽州边界了,要知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就和挡箭牌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还是他们三个人倒也还好,但是如今却是带着一大支军队这么游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把他们当成一杆招风的旗子,但是他们又没有什么反驳的权利。
司徒咗对着白程柳疑惑地问道:“在刚刚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如果真按照这样子来的话,这座外城被我们攻下来了,可是终归还是属于南唐的地界,进无可拒退无可守的,我们拿什么继续前进?”
白程柳听完的脸色也是十分的凝重,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傻子,心里其实更趋向于白许行所说的那个结果,如果真是他一开始就料到他们不可能赢的情况下,那么那个一日之内退至青州和幽州边界处,那倒也是说的清了。
见到白程柳陷入了沉思,司徒咗只是继续补充说道:“如果真是这种情况也还好,前提是咱们身后那位玉瓶州督监能够及时发兵,而且装备和守城器械都要无比的优良,那我们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只不过最终如果是这个结果的话,那也和一开始预估的全面开战没相差多少了。”
白程柳还顾着身后的那些士卒,而后对着司徒咗露出了一个难以言明的笑容,随即并再一次开口说道:“看来在你的心中,也确实已经有了答案了,难不成你也觉得如果淮齐发兵的话,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难道不是这么一个事实吗?”司徒咗一脸微笑着反问道,表情上全是轻蔑的神色,毕竟就连身后的那群士卒,其中掺杂了究竟多少个滥竽充数的家伙,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十分的清楚,真要是打起来的话,这些新兵蛋子估计都得吓尿不可,要不是中间混着这群人,他们又怎么需要一直三番五次的休息?这些都是有说法的。
突然一道黑影从空中盘旋而过,一只浑身羽毛都漆黑无比的各自落在了白程柳的身上,而后轻轻地抬了抬自己的脚,又缓缓的放了下去。
如果不是凑近了看的话,别人还以为这究竟是不是一只乌鸦呢。
白程柳一把解开了它脚环上的一张纸条,然后展开仔细琢磨,之后便直接将其碾成了碎片,直接丢在了地上又补了几脚。
司徒咗一脸疑惑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
白程柳叹了一口气,然后翻身重新上马,凝望着不远处青州的方向,一脸不爽的说道:“卞玉那边暂时出了点问题了,我就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像我们想的那么顺利,否则也不可能让我们当这出头鸟了,什么功勋就算再好,还不只是一只替罪羊而已,真以为先走几步我们就有饭吃了?”
司徒咗一手拉着缰绳,有些无语的说道:“还是得了吧,真要有这种好事我怎么不知道,不过卞玉那小子究竟遇到什么麻烦事了?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是在开玩笑的。”
白程柳呼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道:“事情确实有点大条啊,如今青州那个哨岗的口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被封闭了,应该算是重修过了,但是这种耗费财力得到这么一点保障的事情,青州那群人不一定做得来,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人指使的。”
司徒咗一脸疑惑的问道:“修复了?这怎么可能!上次我们一路杀到那里的时候,甚至还残缺了那么大的一个口子除非他们是急切赶工的,否则又哪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完成?”
“以青州如今那群官兵的懒散程度,确实不应该如此,这点说来就十分的奇怪了,如果真按这种情况讲的话,除非青州短时间出现一个能够肃清整个官场的人,但是千年暗室又怎么可能一朝就点明烛火,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司徒咗叹了一口气道:“那现在把卞玉拉回来?否则就算是他呆在那边,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不是?”
白程柳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又随即对着司徒咗问了一句:“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从一开始白许行就料到了这些事情?”
司徒咗脸上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惊,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别多想了,有这种经历,还是先想想看如何应对眼下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