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扬州城的规模又没有先前的那么大,一点点的迷糊意味萦绕着整座城池,让人觉得神情都有些恍惚,当然,对于本地人来讲,其实一点差别也没有,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哪有人会去理会这些东西,自己能够过得好便也无所谓……
当然这也只是因为,没有立足在旁观者的角度,自然也不会有这种感受。
一道人影摇摇晃晃地走在了街上,满身的酒气让行人全都避之不及,一个个都捂住了鼻子,虽然离得远,但气味走的快,确实是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那道人影每次快要跌倒的时候,却又再一次直起自己的腰杆,如果换成普通人的话,估计这个时候早已经烂醉如泥,甚至躺在地上都能晕死过去,而这个人来来晃晃的走着,虽然说走得很不稳当,但是却依然在往前一步又一步的踏出,显得十分的跌跌撞撞。
那些迎面而来的行人全都往旁边跑开,那男人有时候还趴在果摊的摊子上,在那桌案上又往自己的嘴里送了一大口酒,身上的气味更是让伙计恼怒,立马拿起手中的扫把就拍在他的身上,为的就是赶紧把他赶走,不要影响了自己家的生意。
要知道一天自己究竟能够赚几个钱,可是与自己家的生意直接挂钩,这一点他自己还是十分的清楚的,掌柜的多赚钱,自己也才能多赚钱,要是连掌柜的都没钱赚,那自己这个当小伙计的挣毛啊!
那烂醉如泥的男的一脸笑嘻嘻的指了指这名伙计,满嘴酒气的呢喃道:“就连你也跟我过不去,就连你们全都跟我过不去!”
一旁的行人见到他这副模样,纷纷跑的就更远了,要是莫名其妙挨上一下,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男子将自己的腰杆往后压,几近接近地面,然后左手撑着不让自己摔下去,手中的酒壶继续往自己的嘴里送酒,随着几口烈酒下肚,他那原本撑着的手也直接松开,双脚一蹬整个人躺在了地上。
“回家……回家……”
男子的嘴里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只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把话完整的说出来,好似什么东西把他的喉咙给卡住,但又像是他自己不想说出来一样。
这副场景就这么僵持了如此久,当周围的行人都以为他已经睡死过去了,他却缓缓地睁开眼睛,又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酒,然后一脸自嘲的苦笑道:“现在的我,又哪里还有所谓的家?”
半个月之前他还在宗门之内,那个时候他也才刚刚出关,在此之前他已经闭关了将近半年有余,他的妻子在他入关的前几天,确实有常来照看自己,后面随着自己的进度越来越快,也就没有前来打扰。
美其名曰不敢打扰罢了……
男子看着天空阵阵出神,然后将手轻轻的垂下,小声的呢喃说道:“真的不敢打扰的话,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传闻?与其说是传闻,倒不如说是绯闻……”
“真要是问心无愧的话,你又为何要一直躲着我?为何再有出关之后,都没有想过要来跟我说清楚……”
“真算是问心无愧的话,也算我自己问心无愧,就连宗门之中都是这副模样,这个天下的爱情,又有几个值得?”
“都是笑话罢了……就连我自己也显得像一个笑话,徐欣啊徐欣,他身为宗主之子的苏世,就当真比我还要好吗?你自己也曾经跟我说过,这些不过都只是过往云烟而已,但是如今却把过往云烟看的如此之重,违约的也应该不算是我吧!?”
男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声,只不过却是断断续续的,这些连在一起就变得有些莫名其妙,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甚至一致都认为这就是一个疯子而已,现如今应该算是在发酒疯吧。
男子环顾四周,身上的酒气越发的重,只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酒葫芦重新系在了腰上,整个人依然是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出了扬州城,走到了官道之上,在官道不远处又进了丛林之间,朝着那小路摇摇晃晃的走去。看书溂
而在这条小路的尽头,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道观,这座道观的名字叫做琼花,只不过这里的道人很少很少,甚至就连上去的石阶都有些破败不堪,上边全都已经被青苔铺满,看起来全都绿油油的,就好像根本就没有人来管过一样,全是一副破败道观的样子。
只不过男子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打了一个酒嗝之后,又慢慢的朝着道观的门口走去,瞧着上边那块已经看不清的牌匾,右手的袖口一甩,一道气浪席卷而过,如同一把钢刀甩下,直接将那牌匾砸成了两半。
“老旧的东西就该辞退,就算在这挂着千年又有什么用,总归没有人可怜。”
那老旧的牌匾掉落在地上,惊起了一阵的灰尘,响声传进了道观里面,激起了一阵回声,只不过这声音多少有些阴森,但是闯入男子的耳朵里,男子的表情却是一脸平静。
他身上的酒气还久久未散,只不过却开始有些凝实,有了些许化为一些气势的趋势,甚至在自己的身后慢慢蜕变为一道道无形的气息,让人感觉如芒在背。
甚至整座丛林的树叶都停止了沙沙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风声都停止了,只不过在十丈之外,风声却有一阵又一阵的吹响,可以说是被男子活生生的截断,没有任何办法进入这片区域之中。
男子一步一步的来到了道观的门口,然后一脸冷漠的直视着最里边的供台。
在他呼了一口气之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却随之响起,只不过又显得有点若有若无,好像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施主是来上香的,态度又何至于如此跋扈?岂不是有违了诚心,这样子可不利于功德的积攒。”
男子好像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对于这凭空开口的声音,他也没有感到任何的惊慌失措,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一块石头一般。
男子这副模样,琼花观里边也没有声音响起,好像变得万籁俱寂,只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
男子在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开口说道:“我不是来上香的,我是来求香的,这个主次没有必要颠倒,我自己心里多多少少也明白。”
就在这个时候,道观的木门突然摔在了地上,这声巨大的声响也带去了许多的灰尘,顿时变得漫天飘飞,甚至好像周围都变得模糊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道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的道心不静,这么一点点响动就让你的心境生出这么多的波澜,又如何能够守住自己的大道?”
男子冷声一笑,朝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酒,身上的气势陡然不同,他反过来询问了一句:“我不是来这儿论道的,求香救人才是我的本意,大道的根本究竟如何?我也不想去管了,我自己最终能够走到哪一步,你就全当老天爷赏脸吧,我自己从来都不曾奢望过,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讲这种大道理。”
“杨道!你放肆!”
整个天幕,一道极其虚幻的法印缓缓地压了下来,虽然说还未至,只不过此时杨道的双脚已经开始打颤,毕竟那股威压让人窒息,那股气势就好像要把他整个人压成肉饼一样。
只不过不论那法印下落的距离如何拉近,杨道却始终没有跪倒在地,反而是腰杆一直挺直着,甚至还将双手撑在了胸口前,就那么抬头看着那法印落下。
在离自己不到五丈的距离时,杨道右脚微微一跺地,身后那原本已是虚影的剑气狂猛的炸出,如同一把凭空碎裂开的断剑一样,但却让人感受到一股可怕的气息……
不过这股气息来的快去的也快,刹那间就已经是消散不见,只不过在这股气息消失之时,杨道头顶上那迫人的法印早已经消失不见,就好像一块块碎片一样散落,在不知不觉之间被人砸落炸开。
“哦豁?看来实力不俗啊,怪不得敢撑着这样子的心境就来找贫道,你这个小子还是很有底气和实力的。”
那早已经是化为了碎片的法印,却并没有掉落在地上,而是在转眼之间就消失不见,那凭空出现的法印又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符纸出现在了杨道的面前。
杨道的胸口微微有些起伏,而后那天空却开始慢慢变得晦暗起来,紧接着那道符纸金光大盛,一条条金光如同金色丝线一样卷出,最终直接伸向了半空之中,将那股晦暗给抵挡了下来。
在这同一时间,杨道的双眼开始变得通红,那些被他截下的清风徐徐开始暴乱起来,如同一把把钢刀砸在那些金光之上,这都不是实物的二者,最终也都没有交织在一起。
“看来你的道心还是很乱啊,乱到已经下定决心,都还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