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声此起彼伏,这时已经是宣告着大地开始黯淡下去的生机,正在慢慢地攒存着能量,已经得等到来年才有机会一拥而起了。
一家酒馆前的店门前,一名颇有些健硕的男子,此时才端着饭菜与店里的人坐到一桌前开始吃起了晚饭。
忙活了一整天了,男子的耐性也确实是好,换作算是别人,估计早就干一半跑路了,毕竟做的都是些端茶递水的活儿,少不了要一直伺候别人,有些人就自认为做不来这样子的活计,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嘛人跟人相提并论的话,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出生不同爱好不同,我们所留下脚步便不同,衡量一个什么样的人,也就只有他走得多远。
人走得越远,心中的故事也就越多,见过的世道豁然开朗了,在这个世道上也就比别人多些本钱。
坐在男子对面的那位酒栈掌柜,反而是给男子夹了一大只鸡腿,一脸笑意地对着他说道:“陆公子,你要么就收下点钱要么就不要帮忙,你本就已经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了,哪里还敢劳烦你整日帮衬着做这样子的事情,岂不是让我老赵家落了下乘?”
这位所谓的陆公子,自然就是在这酒栈待了许多天的陆耿豪,自从上一次算是搭手救下了赵青微之后,也算是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虽然并没有生根发芽,但至少自己是察觉到了它的存在,不说是为了自己,也算是为了别人负责吧。
于是他便就此在这住下,和之前隐客需要多次更换地点不同,就是不知道如果被孙大人他们知道,会怎么说自己,不过考虑到叶华英那小子也曾有过先例,自己也就不考虑那么多了。
当然银子依然是有交的,只不过现在赵青微的父亲已经不收罢了,说自己是恩人就没有这样子的道理,陆耿豪其实也很无奈,这种事情毕竟自己没经历过,也就想着干点什么东西相互弥补一下,至少也算两不亏欠了。
可谁知道这么一来,居然还要给自己银子,这一点是陆耿豪自己所没有想到的。
只不过前提上也有,自己自然也不可能收就对了,吃力不讨好最终还没有结果的事情,自己可不干。
其实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没经历过啊,能从东霜厂出来的人,能够从刘汐的手底下活着走出来的人,哪一个还不是深谙世事?
多精明的人在遇到点情爱之后,大抵脑袋都会有些不灵光了吧?
毕竟东霜厂教出来的,可是一头冷血又无情的怪物,哪怕是像叶华英或者是董噜这些人,也只是恢复点人性而已,说句不好听的实在话,他们的冷血残暴基本上逗已经是成为使然的事情了,不是光想着阻止自己就能化解得掉的,这可以说是十分的恐怖。
不过他陆耿豪此时的这些举动,无疑是告诉别人,自己已经是在逐步忘却这些事情,至少他这位当年奇数一脉单传的弟子,还没有到被人把凶戾刻进来骨子里。
而和他一道过的董禄,至少还有些儒家的学识占着,虽然与他这些年做过的事情早已经背道而驰,但其实还是能够解释一二的,也算是在保住道心的同时,守住了自己最后的一缕缕本心。
当然叶华英则完全不一样了,就连陆耿豪都觉得他有时候是真心可怕,那股漠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甚至让人提不起多大的怒意。
陆耿豪下意识地要将碗筷伸回去,不过最终还是没有缩回去,而是用筷子接住了飘香鸡腿,然后轻轻地放在了赵青微的碗里,微微一笑道:“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点。”
赵青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她的母亲却是佯装有些怒意地说道:“吃吃吃,就是一个贪吃虫,再吃多点以后就跟个肉球一样了,看怎么嫁的出去。”
这话一出,赵青微则是将碗端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娘亲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紧接着又飞快地扒拉了两口饭,就好像在说着我就是吃得多,可那又咋样嘛,胖死我得了,反正你有我爹要,你们的宝贝女儿就没人要了呗。
其实那两夫妻也知道自己的女儿要说出一些什么话,只不过今天可能有着陆耿豪在饭桌之上,自就没有了这些调皮的话。
说句实在话,一起端着碗菜就往外边瞎逛荡,就是不在饭桌之上吃,不管她父亲说了多少遍,就是不听话,现在也算是第一次安安静静地从头到尾坐着吃完了晚饭。
陆耿豪拿着筷子的那只手晃了晃道:“伯母您说笑了,她现在还小嘛,这样子也很正常,多吃点也好。”
而一旁的赵青微则是嘴巴趴在碗边,一连点了好几个头,也算是为自己附和一下下吧。
可她的父亲见到这副模样,也是低着眼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本来来他自己还想着撮合一下自己的女儿与这位姓陆的公子,只可惜这棉袄漏风啊,根本就不懂自己的心意,反而还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得一览无余,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只不过世间情爱最好的境界便是水到渠成,哪里需要有人刻意的去撮合啊,那样总归做不到尽善尽美。
陆耿豪看着这赵伯父和赵伯母一脸头疼的样子,又看了看一旁埋头干饭的女孩,二者目光对视,便是微微一笑,赵青微的嘴巴便还留着一颗米粒,虽说这颗米粒都已经是煮熟了,只是在陆耿豪的心里边,它却好似发芽了一般。
吃完晚饭之后,还要到老庄酒窖那边去拉一批酒回来,那是自己酿造的,自然是滋味十足,在这座酒栈里边最畅销的就是那招牌酒了,也就每过五六晚就得回去拉一批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远是远了点,不过好在有钱赚,自然是每一次都得去。
只不过这一次的活儿还是让陆耿豪给揽了,毕竟今天还陪着喝了几口小酒,三杯清酒下肚自然便是滔滔不绝,本来赵青微的母亲是极力劝阻他明早再去的,可是陆耿豪又哪里会答应?自然是让他们休息完先不睡了,而自己赶着那辆拖车,就往城外去。
山道之间的路上,秋霞早就已经随着夕阳的落下而消散,剩下的就只有夜近的昏黄,只不过这么一点黄昏,可还带着许许多多的凉意,甚至都快赶得上盛夏的夜晚了。
陆耿豪身上的酒气依旧,很浓烈,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畅所欲言了,毕竟在那种极端而又压抑的生活之中出来,哪怕是在面对现如今普通的生活时,其实都赶紧是差不了多少的,毕竟那种压抑一直都在。
撸耿豪站在了有些坡度的山道之上,看着下边凸起的地方,以及那天上的一轮不齐的残月,胸口一股郁气突然间想要倾泄而出,在清风轻轻地吹拂之下,天上的云层慢慢走动,只不过现如今早已是看不清了,毕竟最后的这一段时间,天还是暗得很快的。
陆耿豪憋着满肚子的怨气,对着天上大喊一声,好似将身上积怨了这么久的怨气全部送了出去,胸口再也没有那积堵的感觉,反而是慢慢的有些畅快。
周围的空气也在此时流转得更快了些,两旁的树木树梢摇曳,发出了相互摩擦的声音,让人感觉就好像在相互迎合一样。
陆耿豪一口气息悠然绵长,过了好一会儿才尽数吐尽,这时周围刮起一阵大风,陆耿豪身上的衣衫随风鼓动,就连身上的酒气也跟着消了许多,可是才刚刚冷静下来时,周围是风却并没有停止的意向,反而还越来越有些大。
这便让陆耿豪感觉到有些许不对劲了,虽说喝了酒后感知有些迷糊,但至少对于感知危险的身体本能这方面,自己还是余留些许的。
不过当危险来临之时,加上自己压根就没有做多大的防备,一道人影从自己树冠之上飞跃而出,朝着陆耿豪的胸口就是一脚,速度之快甚至就连当事人自己都反应不过来,双手刚刚交叉还没抬起,就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陆耿豪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四五圈,靠着手臂和双脚顶在一棵树上,这才险之又险地停下来颓势。
可那辆拉车就不好说了,在陆耿豪被踹飞出去时,手还握着那只拉车的拉绳,现如今也跟着自己飞了出去,那辆拉车也直接摔进了泥沟之中,散没散架也还不知道,只得下去之后才能看得清楚。
这让陆耿豪十分的恼火,是哪个王八蛋有这鬼胆子,居然敢对着自己动手,就算是城内的守城军,也不可能会不认识自己啊,再者会有哪个杂种的守城士卒,大半夜不好好站岗,跑在这儿自己这儿干自己一脚的。
就当陆耿豪艰难的爬起身来时,一道稳重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大半夜不休息,来这儿啊啊啊的,你是不是脑子被门给凿了?还是说想让我亲自动手把你脑子抛个光,让你啊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