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漪漪漱漱而下,持续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不过却给晨间多添了一股湿润的气息,蜻蜓点水在天空间漫舞,倒是给人一股秋时的温馨。
太阳升起得很慢,平时快要日上三竿的时间点里,它现在才庸庸懒懒地慢慢从山头那边升起,日光也并不刺眼,一切都是那么的微风和煦。
而一座有着三进三间规模的府邸之内,那官老爷坐在大堂之上,用手拨弄着地上的一根羽毛,两旁都站立着一排士卒,一个个的全都穿盔带甲,可以说是威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要知道这还不是关押和审讯案程的囚笼,只是一间民宿改来的大堂而已,只不过因为主人的原因,其实也具备这种级别和功能。
毕竟他乔屉可不是在开玩笑,这阵子甚至是比谁都要恼火,动不动稍做的不好的地方,手底下的这些人就会招来一顿谩骂,虽说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但毕竟是寄人篱下当个手下人,自然是没有办法。
说句不好听的,就连自己的命都在其手上,怎么个扯法那都没有什么屁用,你狂上了天,多么的无法无天,甚至都不如人家大手一挥来得直接,这也让他们这群下手敢怒不敢言。看书溂
毕竟之前可是有人没憋住嘴巴,因此传出了不少的闲话,以至于后来闸刀落下的时候,那几个多嘴的家伙,甚至就连自己为什么会大难临头的,都没能反应过来。
乔屉手里的羽毛被丢掷在了地上,手中拢着的袖口重新挽了挽,而后重新坐回了原先的那把椅子之上,两只手的手指间交扣着,给人一种极其森冷的感觉,也让这间大堂多了另外一种不一样的气息。
反正就是好不了多少,这其实也是在官场之上混迹多年的原因,毕竟这种气势可不是生来就能有的,其实归根结底,最后也是归类到了气数那一块,只不过明白人都知道,其实也只是运势的一种而已,说不上有多么的玄乎,哪怕是在一个极其普通的人身上,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一些苗头。
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一名儒生打扮模样人走了进来,左右就那么一环视,脸上却居然是带着笑意,对着大堂上的乔屉拱了拱手道:“乔大人,事情我已经全部给您办妥当了,你随时可以准备动身。”
乔屉面对他的这番话,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可当真?要知道我的面前可没有戏言,你要是敢在这儿胡乱扯些什么无中生有的事情,后果你是知道的。”
那年轻儒生笑着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些些的笑意道:“大人你大可以放一万个心,小的命只有一条,自然不会拿来您这里开玩笑,有时候也得做些分场合的事情不是?”
“再者寒窗苦读十来载,我就算是想说戏言,那这条命不是太亏本了吗?聪明人可不会去做这傻到家的亏本买卖,当然当然,也不是小的自称聪明人的意思,唉,解释起来实在是麻烦,真的是惭愧惭愧。”
看着这家伙一副尽在掌握的事情模样,乔屉心里居然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不爽,只不过还是将心中的这股意思给压了下来,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虽说是如此,可其实他还是不大相信他的鬼话的,这副嘻嘻哈哈的模样,一看就让人提不起来任何的信任感,若不是自己的副将有所提议,自己根本也不会用到他这个玩意。
乔屉将桌案上的那支鸟羽拿在了手中,而后指尖亲亲地就这么一弹,便直接飘飞而去,悠悠然地旋转到了地面之上。
谁知那儒生却是直接弯腰去捡,最后将那支鸟羽直接插到了自己的领口处,就那么转身来到了大堂口处,抬了抬手对着乔屉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乔屉此时心里的心情说句实在话,还是有些阴晴不定的,只不过也是没有爆发出来,毕竟如果这儒生说到有假的话,也不介意把他直接宰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读书人了,特别是那些就只会干卖弄风骚的活计,却对其他事情没有半点用处的读书人,自己才是见一个杀一个。
说句实在话,现在的乔屉多少有点点魔怔了的意思了,被那个脑袋缺水的执曹那么一搞,现如今自己已经算是全面被动不说,甚至还有着生命危险。
要知道那种刀刃悬在脖子上,根本就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的感觉,才是最让人心颤的,挨刀子是件小事,可挨刀子后没命了,就算不得是一件小事了,就算是手握着天下大权的皇帝也是一样,小命都没了有个鸟用,人家领着儿孙到你的坟头前撒尿,都是一件小事,你又能如何?
现在乔屉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就算他位居三品也无济于事,出了这样子的事情,他本身就已经算是孤立无援了,东霜厂的刀可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落下,自己能活多久,那都是要看陆耿豪的心情,为此他能做的,自然就是要想想如何才能够自保,此非为偏安一隅的法子,对他来说并不丢人。
乔屉随着那位儒生慢慢地来到了说好的地点,四个人在此已经是等候多时了,后边甚至还用着一块硕大的麻布给遮挡着,不知道是一堆什么玩意。
乔屉眯了眯眼,来到了四人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些不该有惊讶,不过很快还是恢复了原状,嘴角边多了一道差不多的微笑,确实可以说是差不多刚刚好,让那几人光看一眼就觉得有些捉摸不透。
不过也就这样了而已,毕竟他今天来此可不是来跟这些玩意攀关系的,真要说起来那还得考虑考虑自己的身份,毕竟自己究竟药什么时候到玉瓶州那边去,都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燕州这块极其重要的战略后勤补给地,究竟是不是自己说了算,如若不是的话,其实到时候也是自己处于下风而已,没有什么好值得说道的。
“这就是你已经安排好的事情?”乔屉闭着眼睛,脸上都表情有些淡定,不露喜悲地直接对着那位儒生发问道。
那儒生倒也是直接,轻轻地弹了一下响指,而后便双手负于胸前,一脸的胸有成竹,好似在邀请着乔屉一同观望,其实也是如此。
看到儒生的这般动作,那四人之中的其中一个男子一步向前,直接来到了乔屉的面前,如果时间能够放慢下来的话,就能看到男子的眼神里充满着轻蔑的味道,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乔屉,显得那么的悠哉悠哉。
而乔屉本人此时好似被一阵清风吹过脸颊,可是却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动静,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已经插着一根羽毛,这可是先前自己身旁的那位儒生插在胸口处的。
儒生见到这样子的一副结果,还是十分的满意的,其实他自己也才刚刚反应过来,但却也知道这样子的手段,并没有感到多么的奇怪,要知道这些人也是自己“请”来的。
可乔屉脸上的表情就不是这么的轻描淡写了,要知道自己根本就还没反应过来呢,刚刚就只看到那名男子迈开了脚步,结果却看到他根本就没有动,自己面前便吹拂而过一阵清风,羽毛就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胸口。
这让表面强装平静的乔屉,心里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其实说是镇定,脸上的表情也已经是完全控制不住的“精彩”了。
要是说句实在的,他乔屉在卯州那边,其实攀官越阶得很快,卯州基本上是没有多少的江湖人的,要知道哪怕是夏朝尚武,可其实刘顺也是怕这些玩意胡作非为的,因此也就比其他的地方多了诸多的限制。
他乔屉其实也可以说是在乔家的庇佑之下一帆风顺的成长起来,没有走多少的歪路,更是在后来都很少出京城,毕竟居庙堂之高时,没有人会自己放弃。
这自然也就造就了自己现如今这般眼界小许多的现状。
东霜厂的那群刽子手究竟有多离谱,自己不是没有听那些同僚说起过,就连是今天突然有哪些人没有来上朝,都不算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这是皇帝赋予的职权,他们这些别人眼中的羔羊,自然也就只能求做好来。
其实乔屉自始至终都觉得,这种自己的命不在自己身上说了算的感觉,是真心他娘的不好受,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大势之下并不是只有自己这副样子,日子该怎么样还是得怎么样,不是自己那个一语成谶的。
其实这件事也十分的无奈,甚至一度无奈到了抓耳挠腮的地步,可是依然没用……
见识到这一幕之后的乔屉喃喃自语地说道:“原来东霜厂就是这么一个实力,怪不得能够杀人于无形,实在是让人无法想象。”
乔屉将自己胸口处的羽毛拿了下来,而后对着那位男子轻声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轻笑着对着乔屉说道:“小的姓包,大人喊我包二兴就好了。”
乔屉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剩下的三人,可这时儒生却是拍了拍手道:“好了好了乔大人,我们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要干,他们知道自己应该要有几斤几两,就不必在他们的身上浪费时间了,接下来就是那些你委托我四天之内造好的器械了。”
儒生指了指那块大麻布之下盖着的东西,而后对着一旁的乔屉说道:“那么大人,现在问题来了,你有多少兵?”
这一句话问出,乔屉的脸上也变得有些难看,这确实是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