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一带如今可以说是所有天大的事情都凑在了一起,算是聚了一个活头,就怕吓不死人一般。
除去最先开始的瘟疫蔓延以及官府掌控之外,便是粮食紧缺这类头等大事,当然许多平民百姓也开始吃不上饭之后,这些事情便也开始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而在这一切都这么乱的前提之下,居然还出现了新上任的玲珑城城主,将事农校尉当场斩杀在自己府上的事情,这风头不可谓是不大呀,不说一群青州的士族开始联合声讨,就连王府那边的声音也变得含糊其辞了起来。
要知道先前玲珑城刚刚顶换的那位老城主,也是难逃这等厄运,如今刀锋全都悬梁架在脖子上,在这种人人都自危的情况之下,就更容易造成恐慌了,毕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还能不担惊受怕吗?
如此这么一对比之下,哪怕是已经吞噬了成百上千条的生命,也显得没那么的可怕了,毕竟瘟疫也不会立刻就死,苟延残喘着说不定还有活着的可能,而刀锋要是落下了,可能也就这辈子的事情了,再想提起来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人也只有在死的时候,才是最惜命的时候吧。
只不过这些世家大族最后不知为何都没有了声音,说是想要讨伐作为玲珑城的城主,可真到要自己顶在前面的时候,却又是成了最怕死的那一批人,其实这种场面,百姓也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并不觉得究竟有多么的惊讶。
其实这也同样是人的本性,到头来都只是两个字而已,不论是里里外外,都只是透露着“怕死”两个字,没错,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没有太过复杂的玩意,在这两个字的面前,甚至有些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可悲了。
青州的玲珑城外还连接着一个到郡城的小路,路途并不算有多么遥远,甚至进了郡城之后,街道上都并没有太多的巡逻士兵刻意的把守,要么其实就是人数不够,要么就是另外一种原因,要知道现如今瘟疫肆虐在青州的地盘上,守卫的兵力这么的疏忽,算是一种大的罪过,毕竟不能只见无事便觉得天下太平,真要是瘟疫染到了这儿来,单单是这么一个态度,必然得出大事。
只不过这座郡城的守官好像并没有想这么多,街道之上该疏通的没有疏通,而那些拥挤的也照样拥挤,见到这一幕,确实是足以让人脑心不已,没有人管束的时候,所有的一切才是最乱的,也是最杂的……
莫倾城在休息了一两天之后,对外放出了事农校尉早已身死的消息,连同那具尸体和头颅也一并被当“饵料”抛了出去,这种相当于放长线钓大鱼的方式,其实也算是高风险高回报了,要知道,很多时候,其实都是自己在以身作饵。
不过这件事倒也不出他所料,还不到半晌的功夫,便直接在整个青州掀起了轩然大波,这其实也是他乐得见到的事情,毕竟不把自己打造的光彩夺目一点,又如何能够在接下来的每一次凌厉风行之中,让事情的效率推到最大化呢?这也算是他的行事风格之一了,毕竟这些都是尽在掌握的事情,也就无伤大雅。
莫倾城来到了那座郡城之中,便马不停蹄的往自己的目标赶去,中间并没有做任何过多的停留,毕竟他这次来可不是在此闲逛的,那些世家大族所谓的口诛笔伐,照样被人压了下去,也只能说是这一次杀鸡儆猴,用的鸡效果还不够大。
另外还有一件可以确认的就是,在这些人当中,不乏有着一些聪明人的存在,在整个事件的抽丝剥茧当中,甚至都能猜到自己下一步想干什么,莫倾城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有些手段,不过有归有,但总归不多,这也是他这次来此的原因之一。
毕竟要办大事就有办大事的样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在这儿说说笑笑的,当年青州繁盛的程度,甚至早已经超过了现在的三倍有余,这块原本前朝的风水宝地,现在在南唐却食之如同鸡肋一般,这其中不仅有许多外在的原因,自然也有着中饱私囊的成分。
要想把事情办好,盘根错节的都得先展捋清楚了,前因后果这种东西,其实想要全部剔除倒也不难,难就难在如何抓住把柄,将这些全都连根拔起,也只有你这一些才是他莫倾城想要的。
来到郡城中心的一座府上,这可以说得上是富丽堂皇的级别了,就连中间过道上的装饰,仅是让人抬头瞥一眼就觉得应接不暇,如此的高调,也算得上是不敢恭维。
莫倾城下了马车,轻轻地叩了叩府门,前来开门的乃是一位年纪不大的仆从。
那仆从先是上下打量了莫倾城一番,而后便双手环抱在胸前,莫倾城率先拱手道:“还请通报一声,莫倾城求见。”
谁知那仆从却是满脸不屑地讥笑着说道:“什么莫倾城听都没听说过,我们家老爷可不是什么大闲人,你以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还是赶紧回吧你。”
听到这儿的莫倾城脸上恢复了原本的冷漠,径直的朝着大门口走去,而那仆从见其这副模样,立马走过来便要推莫倾城的肩膀,可谁曾想那驱赶马车的车夫,竟是速度极快的来到了两者的中间,一把直接抓住了那奴仆的手臂往后一掰,一道细微的咔嚓声随之响起,紧接着便是那人躺在地上,抱着断掉的手一阵哀嚎。
莫倾城停下了脚步,对着那人说道:“李大人,下手不用太重了,留着他一条小命,这一趟是来找魏贤的,没必要在这种小人物身上浪费时间。”
这位李大人自然便是留守青州的李泰,如今更是已然达到了洗浊境的程度,悬阁行客从来不隶属于某个人,可现如今李泰却是被李渠任命为莫倾城的贴身护卫,足见其的重视程度。
当然,这也变相表明了这趟青州之行的决心。
看到了府门前那位奴仆躺在地上哀嚎,街上的许多人也闻声而来,纷纷挤在周围围观,而莫倾城进了府门之后,李泰也直接跟在后头关上了大门,便是这么一件事情,街上围观的人立马就开始了议论纷纷,而此时府内听到奴仆叫喊而围上来的一众护卫,也被李泰分分钟撂倒在地,响起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哀嚎,就连在外边听着的人都不免一阵胆寒。
立马就有人转身跑去衙门那报官,可其实来的那些捕快,莫倾城早就打过招呼了,可以说全都只是压场子的罢了。
径直来到正房大厅之上的莫倾城,直接坐在了一张桌椅之上,一旁的丫鬟全都愣了愣,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而这时,这座府邸的原主人,才匆匆忙忙的从侧房跑了出来,来到了这座正房之前之前,胆战心惊的盯着莫倾城,皱了皱眉,看着他的模样,好似有些不知所措。
莫倾城斜眼看见这位男子,笑着对其扬了扬手,示意他进来说话,而这时他的夫人正好赶到,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而后又瞥见了坐在椅子上的莫倾城,脸上挂满了担忧的神色。
男子对女人摇了摇头,女子也立马会意,转头便走,莫倾城自然也没有说什么,他倒不至于跟一个女子过意不去?
“真不进来?”
莫倾城再一次对着门外的魏贤加重了口气。
魏贤自然也不敢托大,拱着手慢步来到了莫倾城的面前,皱着眉头说道:“可是莫城主?”
莫倾城闭着眼睛一手杵着脸反问道:“不然呢?”
魏贤被这反问问得有些语塞,而后试探性地说道:“可是莫城主您此时不应当在忙着玲珑城的大小事务嘛?”
莫倾城一手将一纸手书拿了出来,递给了魏贤,后者看完之后立马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浑身冒出了一阵阵的冷汗,莫倾城却是站起身来讥笑着问道:“玲珑城的政务能有多少?”
莫倾城挥了挥手,一旁的李泰立马察觉其用意,转身对着周围的丫鬟以及下边的家丁喝道:“全部退下!”
这话一出周围立马便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匍匐在地冷汗直流的魏贤。
莫倾城对着地上的魏贤说道:“一城毕竟太小,就连皇上也这么觉得,所以我现在要处理的是整个青州的事务,魏家主觉得如何呢?”
还没等魏贤搭话,莫倾城便弯下腰拿过了他手上的那张纸,轻轻地展开一看道:“魏记酒庄下,五万两;魏家客栈地窖,八万两;就连这魏府,啧啧啧,你魏贤可真是个无底洞呀。”
这语出惊人,一字一句都让魏贤胆颤心惊,甚至就连大气都不敢喘,就在他以为今日难逃一劫之时,莫倾城居然将那纸丢在地上,领着李泰出了正房,还回过头留了一句:“三天,之后想活多久,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