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狠话的罗文席皱紧了眉头,这话显然不是在开什么玩笑,甚至就连他都能切身的感受到腰间那柄收在刀鞘之内的本命佩刀,在微微的颤抖着。
这是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与战栗感,不过也不能说他罗文席因此胆怯而产生了退缩之意,毕竟再怎么说这南海也是她南宫云的地盘,在这种天地人三和都不占的情况下,真要搏起性命来,他罗文席哪怕自持刀法一道上的圣人,依然会丧命于此,这不是成就有多高的事情,一位大将军到了深山苍渊,依然不是虎豹豺狼与水中巨怪的对手。
他是在一个层次上达到了极高的地步,但与这种已经与天地融会贯通的人来讲,还是会寒碜许多,毕竟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只不过这些是一方面的事情,听了南宫云的话后,罗文席疑惑着问道:“按小丫头你这么一说,岂不是还有许多人已经抵达南海浮岛的途中了?”
南宫云在刚刚放完狠话之后,便将双臂环于规模不错的胸前,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一句话都不曾开口,哪怕是面对罗文席的疑问,也照样没有开口解答,当然,她也没有去否定,这样一来,其实也全当是变相确认了这件事情。
罗文席看了一眼一旁的郭褚,笑着说道:“看来你那什么师弟,还是挺靠谱的,不像老夫当年遇到的那群狼心狗肺的王八犊子,都是见利忘义的主看来老夫还真是赌对了。”
“只不过如今这女娃子好像已经怒不可遏了,你小子识人的眼光不错,走的武道路子更不错,够讨老夫喜欢,在意志力这一块,老夫这辈子见过的人里,你绝对是屈指可数的那几位,虽说你已经有了师承,但若是这一次你能活下来,老夫就收你为关门弟子,你可以各论各的,老夫这辈子也不去争什么名头,回去当个田园老翁其实也不赖,就像老卢头说的那样,都是半截黄土的人了,仔细想想其实争这些真没啥意思。”
郭褚虽然伤势严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还是开口道:“多……”
接下来便是剧烈的咳嗽声,也许想说出那一句多谢前辈赏识,亦或者是已经应承下来,想要说出口的是那一句多谢师傅,也说不定,但这一切,也只有他郭褚自个知道,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能够活着离开南海,南宫云虽说是坐镇南海的仙人,可再怎么说也还是在凡间,有着凡俗女子的七情六欲,肯不肯放他们离开,还真不好说。
而南宫云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毕竟她和女儿蜗居在这南海这么多年,就是不想让那个男的注意到她们母女俩,虽说南宫云并没有与那女孩有着母女之实,可至少在她南宫云的眼中,也早已经看开了谢清当年那位结发妻子在自己心中留下的伤痕,女孩还那么小,他谢清不为人父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丢弃了这么多年,都是她细心呵护到这么大,早就已经视如己出,更不想让这群人一个接一个的破坏了这份宁静。
其实说到底,这也都还是小女孩心思,她想让那个男的眼里有她,所以她去争,去争天下江湖气数的武榜第一,让他只能屈居第二,对自己的这个无理手感到棘手,她也会心满意足,她更是争抢这个天下气眼的南海天门,她打心底想过平静安宁的日子,可心里的好胜心又驱使着她要光彩夺目,让那个男人心里多点愧疚,自己几年前在东海与他的那次相争,其实结果还是让她窃喜的,她实在没有想到过,这个如此冷漠无情的男人,会一脸心疼的挡在自己的面前,就算是他装出来的,她也认了。
经过那么一件事,再加上她南宫云这么多年来在南海的孤单,早已经不在乎当年的争强好胜了,虽说当年跻身南海气眼的继任者之时,就已经知道了卸任便会身死道消,她确实感到烦闷,可她却从来不觉得后悔,成为一个平凡女子相夫教子确实是好,可她喜欢的人重来都没想过这些,她自己也就打心底没了这个想法,哪怕是永远都只能守着南海气眼,她也心甘情愿,毕竟她的男人如今也同样是自囚一地,甚至所谋划的事情,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看书喇
她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会再添什么乱,只想不被世俗打扰,陪着自己的女儿安安稳稳的长大就好……
南宫云一脸冷漠的说道:“我可没时间等你们一起到,为了避免再三番五次地打扰,已经江湖气数的随意更替,今天你们就一个个的,全给我留在这儿吧!”
话音刚落,南海浮宫的周围炸起四道海水,凝炼如同水柱一般高高耸立直达天际,就好像固化了一般,再没有半点下降的迹象。
之所以她南宫云会选择动手,其实也是思来想去了很久,先前只能说她脾气太好,拿着武榜第一的名头,自然而然的会有一群江湖人士前来挑战,只不过许多本身不太大的,在出海时遇到点大风浪,就已经葬身鱼腹了,有的则是因为路途遥远而放弃,接下来只要再传出去,南海可以来,只不过与她南宫云交手所要押上的第一个堵住,便是自个的性命,江湖中人无一例外都很惜命,此话一出,又有多少个家伙敢来南海?
就连罗文席这样子的老家伙想来,也得掂量掂量,而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玩意,则更是不足为惧,来多少杀多少便是了。
下定决心出手之后,便是挑了一个女儿睡午觉的时间,而此时此刻便正是她出手清算的时候。
四条水柱冲天而起,夹带着南海之上独有的气机,这股气机其实又与气数相关联,若是有品阶极高的练气士于此便能发现,这四道磅礴的气机,与先前南海深处那座天门光幕多盈溢出来的气机,其实是同一种。
罗文席感受着这股如此难以言表的气息,说是猛烈可其实油算不上,只觉得打心底感到一股心肝胆颤的感觉,虽说这气息十分的熟悉,先前也早已经领略过了,可全然不是这一次所能媲美的,这让他这位练有“折仙刀”的前朝刀圣,都不由得眉头一皱,原来这小丫头一直都在放水啊,甚至连一半的功力都没有用,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道剧烈的破空声传来,两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飞掠到了浮宫之前,一位率先抱剑立定,而另一位则是立马来到了郭褚的身边,用水给他喂下了两颗药丸,那都是习武之人专门用来温养心脉的,对普通人效果只会适得其反,毕竟药效太过迅速,人体根本反应不过来,可对于体魄坚韧的武者来讲,其实刚刚好。
而郭褚旁边的这人,自然便是去而复返的陈清松,给郭褚喂下那两颗稍有些稀罕的药丸之后,便席地而坐,给自己的师兄渡气疗伤,其实到了大洗浊境的地步,哪怕是心脉受损,最惨有是变成一个废人,只要原识和头颅没出事,或许不是寿终正寝,其实都没那么容易死去,可郭褚可不能变成一个废人,毕竟哪有这门子的道理。
抱剑站立在前的那人,自然便是当今藏剑林的话事人徐清,手中的那柄遗剑落花,在面对着周围那股澎湃的压迫感时,也显得有些微微的抖搂。
徐清看了一眼一旁的郭褚,又对那罗文席点了点头,微微弯了下腰示礼,而后对着面前那位容貌姣好,身段也同样是上乘的女子说道:“在下藏剑林徐清,也是郭褚的师兄,想必您就是南宫姑娘了,求药一事我已悉数尽知,这种救人一命的大因果,也算得上是善因有善报,南宫姑娘又何必如今?我师弟也是情非得已,实在是无路可走,才想起南宫姑娘您坐望南海,手段……”
罗文席似笑非笑地打断道:“什么都好,可惜就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啊。”
听了这话,不说一旁的南宫云了,就是徐清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饶是他这种性格,也忍不住想学横岗吐槽一句,不是啊大爷,我搁这苦口婆心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能够化干戈为玉帛,您老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儿可是南海啊,我们走不掉你就真走的了了?
不过想到这儿,徐清又不由得有些汗颜,这家伙搞不好该不会是南宫云她爹吧?不然哪至于当着这位天下第一的女子面前说这种话,要知道女子大抵都绕不开“小肚鸡肠”的记仇性格啊。
罗文席自然不知道徐清在这一秒的时间里,心里过了一遍对自己的“问候”,只觉得这家伙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心里那股豪气已经是大到没边了,对着徐清哈哈大笑道:“来来来小子,你我联手!”
这话一出,更加坚定了徐清心中的想法,这他娘不是她老爹,就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