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很悲愤。
身为鞑靼部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身份尊贵,此时却沦为俘虏,被契丹贼子这些仇敌围在中间,她如何能不悲愤?
被绑着放在马背上坐着,她不无可惜的想,早知如此,昨日杀契丹蛮子时,就该每个人都多补几刀,最好将他们的尸体都砍碎,不如此不足以泄愤啊!
然而这却已经晚了。
阿狸没有回头,虽然她很想回头看一眼,但她也知道,回头也是看不见鞑靼部族人的,既然如此,倒不如不去表现自己的依恋、软弱。看着同样被俘的鞑靼部族人,阿狸心痛的想到,过些日子,等到了契丹驻地,他们就要一起沦为奴隶,被当作牲口一样对待了。
想到这,饶是心性坚定,阿狸也不禁悲从中来。
她很想一死了之,免得受罪,免得尊严被践踏,但她被五花大绑,嘴里也塞了布团,却是连自杀都做不到。
心中淡淡叹息,阿狸很绝望,她想,待得来日摆脱束缚,第一件事便是要自尽。她可是清楚她自身魅力的,那是没有男人能够抵抗的诱惑,她甚至可以预见自己悲惨的命运,她可不想经历这样的命运。
耳畔都是契丹贼子夸张而放肆的笑声,阿狸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不知过了多久,阿狸敏锐的察觉到,有大批骑兵正在急速奔进。
她没有睁开眼,在她的想象中,能出现在此地的,不不过是契丹贼子罢了。
但是随即她就听到了身边的契丹贼子们一阵杂乱,听到他们惊慌的叫喊,并且马速也提了起来。
“唐军,唐军!”
“是唐军,迎敌,迎敌!”
唐军?
阿狸觉得这些契丹贼子真是无聊透,难道他们觉得,开这样的玩笑,这样戏弄自己,骗自己睁开眼,然后面对他们的调笑很有意思?
对面奔来的人,根本一人音都没有,哪有骑兵在冲阵时,不大声叫喊的?
然而,随即,两军交战的声音响起,金戈铁马的声音充斥在耳际,将阿狸震得一愣。什么都可以作假,但两军交战的动静,却是做不了假的!
阿狸猛然睁开眼,然后,她就看到了她这辈子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一幕。黑袍黑甲,长槊横刀,迎面冲来的那支军队,阵型严整得超乎她想象,他们犹如天神下凡,杀入契丹军阵中,犹如飓风过岗,面前不可一世的契丹贼子犹如百草低伏,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他们杀得七倒八歪,乱成一片!
黑袍黑甲,长槊横刀……那是,只有唐军才会有的装束!
然后阿狸的目光就紧紧落在为首那员唐将身上,他的战马是那样神骏,他的身姿是那样坚不可摧,他手中的长槊是那样如风似电,他的面容是那样沉静,而他的面前,没有一个契丹蛮子能挡住他一个回合!他带领唐军冲入契丹军阵中,就像巨舰扬帆,一路乘风波浪!
阿狸呆呆的望着对方,一时间空白的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大大的问号——他为何能如此骁勇善战?而他,又是谁?
就连身旁的契丹军士一哄而散,阿狸都没有察觉。
……
此番西行,百战军出动了三千君子都,外加两千精骑,共计五千敢战之士,如此军力,冲击三千不到、仓促应战的契丹军队,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面前的契丹蛮子很快溃败,开始四处逃窜,李从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意犹未尽的收起长槊,在精骑护卫下,策马缓缓走向那些聚集在一处,迷茫而又敬畏望着他们的百余鞑靼俘虏。
百余鞑靼俘虏中,竟然有一人坐在马上,这幅情景让李从璟稍稍有些意外。俘虏都能骑马,这个俘虏是什么身份?随即,李从璟的目光就落在对方身上,那被绳索绑着,而显得格外挺翘的两座山峰上。
身材不错噢!李从璟想到。
李从璟又看了围在那女子身旁的鞑靼俘虏们一眼,见他们一个个僵立不动,心中顿时有些了然,怪不得鞑靼部会被耶律敌烈击溃,这些人智商不怎么够用啊,这个时候竟然还不给人家松绑?
李从璟停马在对方马前,潇洒下马,走向那名女子。
既然对方身份不同,那可得以礼相待,不得与鞑靼首领搭上线,还得用得上对方。
不过这名女子的脑子貌似也有些不太好使,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这样呆滞?李从璟心想。
来到对方马旁,鞑靼俘虏们自发让开一条道,李从璟自然伸出手,将对方从马背上抱下来,轻柔为她取出嘴中布团,松开绳索。
做完这些,李从璟后退两步,抱拳行礼,“在下大唐卢龙节度使李从璟,敢问阁下可是鞑靼族人?”
此时正视对方,李从璟才发现对方的倾城之貌,尤其那股自然流露出的妩媚之意,让他颇有些心动。只不过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身边美人可不少,桃夭夭、任婉如、李永宁、耶律敏等,都堪称一时绝色,就是第五姑娘,那也是美人胚子,是以李从璟表现得很淡然。
“李从璟?”阿狸终于捡回先前不知跑到何处去的心神,她眨着妖娆的眼眸,盯着眼前这个让她心跳有些加速的男人,“你就是大唐的卢龙节度使李从璟?”完才发现自己竟然重复了对方的话,于是立即补充问道:“那个为大唐收复平州,屡败契丹大军的李从璟?”
李从璟不曾想自己的名声,竟然已经传到这么远的地方,连一个鞑靼娘都听过,有些意外,“正是在下。”
阿狸展颜一笑,眸中爆闪的光彩让李从璟一时无法理解,“我是阿狸。以前我是鞑靼公主,以后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