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音怀疑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我是魔族啊。”
“是你自己说的,种族不是原罪,怎么现在这般歧视我这个人族?”他看着她,有些委屈巴巴地问。
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明明是……符音想到这里,怔了下,心里自嘲地想,她明明是在怕他歧视自己这个魔族。
容廷想到早上的时候,她态度激烈地告诉那些人,不要以种族给叶雪冰定罪,忽然明白了她心中的忧虑。
他握着她的肩膀,微微用了些力,温声道:“符音,你看着我。”
符音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看着那双清澈澄净的黑眸,眼底竟一时闪过一抹慌乱。
“符音,你并不能选择你的父母和族类,就算你是魔族,也是个是非善恶分明的魔,不要去在意你是否是魔,只需要坚持你心中的信念,走好你自己脚下的路。”
这些话,她在山顶时也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可是好像都不及他说的这一遍有用。
她承认,自己真的很厌恶魔族,因为卿和的死,也因为他们的滥杀无辜。
在确定自己是魔族的那一刹那,她一度不想面对这个事实。
虽然卿和隐瞒了她的身份,但她自己有心、也有眼睛,她知道卿和对自己的好都是真心的,或许只是出于什么考虑,才隐瞒了她。她也愿意相信,卿和不会害她,在她心中,他仍是那个值得信任的师父。
尽管告诉了自己百八十遍,不管自己是不是魔,有的东西也不会发生改变,她依旧要寻找六件神器,再度封印魔族。
可人就是这样,总希望在自我怀疑时,被别人肯定。似乎同样的道理,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总是比自己告诉自己的,更愿意去相信。
容廷的话,给了她实实在在的一剂定心剂,他态度温和地告诉自己,不用在意自己是否是魔族。
他用行动告诉自己,他没有因为她是魔族而厌恶、疏远。
符音原本起伏的心情,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就像是原本在大海上飘浮不定的旅人,忽然站在了陆地上,有了脚踏实地的触感,开始变得心安。
符音将容廷的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松开,蓦地起身,向他的方向倾了几分,然后拥住他的肩膀,闷声道:“谢谢你,容廷。”
女子柔软的发丝与他的墨发亲密地纠缠在一起,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身上特有的清香,钻入了男子的鼻间,然后蛮横强势地撞进了他的脑海中。
容廷滞了滞,正要伸手回抱住她,却发现符音此时后撤一步,又坐回了床边。
他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暗自叹了一口气。
又想到她一直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强忍着心中的郁闷,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
符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低着头小声地回道:“我以为你知道我是魔族,自己就会知难而退了。”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他半眯着眸子,墨色的瞳仁里满是危险之色,“符音,你都抱过我了,难道还想始乱终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