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多久,一块小小的灵气囊便被向振炼化一空,只余一层干裂的囊膜,随风散去。而向振丹田处的法力存量,也恢复了芝麻大小。
显然,就体积而言,是远远不足灵气囊一成大小的。
这不得不让向振怀疑,他这样耗费灵识,来换取法力的些微提升,是不是值得。
不过,不值得也得做。黄灵力大亏,可得寸步难行。
于是,他将目光转向那头较小的鳄尸身上。
这是印妙菡一剑斩杀的妖鳄,向振之前已刺开它的胸腹中央,但尚未收取其灵气囊。
所以向振飘回鳄尸旁边,探指一掏,其灵气囊,便被取了出来。
当向振正在考虑,是吞服掉灵气囊,然后可能造成一次白白的浪费呢,还是继续炼化它,以吸收芝麻大小的黄灵气团呢,这时,他看见了掉在地上的辟毒丹。
他霎时记起,此丹是情急之下,自己急着凝聚水灵锥,才掉于地上,无暇顾及。
现在么,他自觉不惧毒素,无须服丹,所以当然直接拾起,只收在怀中。
刚收好,耳边风声阵阵,动静渐大。
不用多想,必是印妙菡回来了。
他略感遗憾地收起灵气囊,同时,也转身面向来人方向。
不料,一眼之下,来人竟是一个陌生男修。
两个呼吸之后,来人便落定身前。
只见其方头大脸,二十岁的模样。一堆显眼的黑痣,有七八个之多,布在其左脸,显得十分丑陋,且添了一丝狰狞。
而其一身黑衫,向振十分陌生,并不曾见过。但其衣角处有一团方形标志,好像一个变体的日字,分明同仲老怪一样。
是曜日宗的弟子!
向振霎时大起紧张。
好在,在专注感受到对方身周的气息后,他倒没有什么威压之感,只觉对方和印妙菡相当。
那么,对方应当是一名黄灵境修士,向振又不禁略松了口气……
来人站稳后,先是四下扫看了一圈,似是在审视附近的打斗痕迹。
不多时,他眼中就显出一抹释然表情。
接着,他才看向向振,凝神瞅了一瞬,略露讶异,终于开口道:
“这位师弟,它是你斩杀的吧?”
其目光所向,已转到向振身后的鳄尸。
在向振看来,这问话属于没话找话,是一句废话。
不过,闻听此话,向振立马意识到,对方当是无意经过此地,并非冲他而来。
而对方,当是能发现,此地原有两人的痕迹。
“不……错。”向振心中有了点底,便略敛戒备神色,不愿多废话,只信口承认。
“你一人在此历练?”来人又问道。
“有一同伴在附近,尚未归来。”
向振不知对方为何要明知故问。
但感觉对方好问废话,他便瞬间释然。
略一拱手,向振也试探着问道:“难道师兄来此,也是为了历练?”
“呵呵,那倒不是。”来人再次扫了向振蓝衫上的诸多破洞一眼,忽淡笑道,“师弟若想再找人结伴,可不巧了。”
再找人结伴?
向振不太明白对方为何有此一说。
莫非对方见了他的破衣模样,颇显狼狈,便认定他向振,再加上未归的同伴,两人无法在这里历练?
许是如此吧。
不过,向振当然没有再要结伴的意思。
由于心中不喜曜日宗的仲老怪,连带着也不喜曜日宗的弟子,而这个弟子尤为讨厌。因为其说话方式,似乎有点故弄玄虚,让人摸不着头脑。
所以见对方不愿多说,向振也只点了点头,不再回应。
他心中想着,这样一来,对方会自感没趣,总该离去吧。
不料,来人沉默了片刻,并不识趣,似乎没有看见向振的冷淡神情一般,又主动道:“在下曜日宗糜辉,不知师弟是腾云宗哪座峰下弟子?”
这话问得更显奇怪,向振不得不戒心大起。
“哦,原来是糜……师兄,只不知,你如何知道,师弟我一定就是腾云宗的内门弟子?”
能认出他是腾云宗弟子,一身专属的蓝衫便足够,不足为奇。但内门弟子,且是有师门属峰的内门弟子,可无法从外表看出来。
“嘿嘿,这个容易,”糜辉揉了揉左脸黑痣,自得道,“师弟小小年纪便能修到黄灵境后期,此等资质,不是内门弟子,那腾云宗的百位长老,岂不是瞎了……咳,岂不要大感可惜?”
向振闻言,霎时恍然大悟。
然后稍有迟疑,他才自报家门道:
“在下……双鱼峰弟子胡严。”
……
毫无疑问,他报了一个假身份。
向振虽被囚在地宫数月,但他溺亡复生的秘密,有多重大,他心中早已清楚。
不说他的溺亡在宗内人人听闻,但灵雾谷内必然知之者众。那么,若有心之人一打听,必会发现端倪。这点,他和太叔雅一样,不希望复生的秘密外泄。
所以,向振现在对于不信任的人,尤其是面对曜日宗弟子,还是出示假身份为妥。
事实上,之前对詹前辈坦露了一点身份,那是因为向振被对方的真诚打动,从而敞开心扉。现在想来,纵然谈不上生出懊悔之意,但他的确感到也有不妥……
那为何要报双鱼峰呢?
因为素灵峰及燕子峰,不仅有些名气,还双双人丁稀少,理应少提为妙。那么,在向振心中,能知道的山峰,也只剩下漆师姐提到过的鸣蝉峰、兴道说过的青云峰,还有就是庄师姐曾邀他前去走访的双鱼峰。
三者择其一,向振想也没想,便认定双鱼峰知名度最低。
至于假名胡严,自然就是胡言了。
……
“哦,原来是胡师弟。”糜辉淡淡道。
其语气中似有一丝反讽,却又令外人品不真切。
然后,只见他展眉一笑,继续问道:“你那同伴,几时才能回来?”
似想到什么,他接着再补充一句道:“呃,师弟不要误会,此处水沼常有二级妖兽出没,以师弟的情况,只怕遇上了,想要摆脱并不容易……”
就听这几句话,向振的戒心,已随之生起,又随之放下过一次。
他还真是大感心累。
对方虽然说得不错,这里不久前才光临过一只二级妖鳄,他也的确应付不了,但这并不影响向振对此人的厌烦,已达到了快失去耐性的地步。
他不愿再敷衍下去。
“多谢糜师兄关心。”向振径直道,“不过,糜师兄大可自去,师弟无碍的。我那同伴,想必很快便会归来。”
说这话时,他的脸上,绝没有表露出一丝不耐烦,相反,他还说得十分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