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鹿登时目瞪口呆,连退两步,结结巴巴地道:“早,早就隐伏在,在司工台内?”
韦韬世道:“正是。”
李鹿看了武元庆一眼,不以为然地道:“平驱王,这就更不可能了,就连将作大监埃兰布进入局内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就不要说歹徒们了。他们是不可能进到这里的。”
韦韬世笑了笑,没有说话。
武元庆道:“监正大人,就在几天前,有四名假车夫便化装潜进了司工台,盗走了清运渣土的马车。”
李鹿彻底惊呆了,目光望向韦韬世道:“平驱王,这是真的?”
韦韬世缓缓点了点头:“虽然目前我们还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潜入的,但事实确实如此。”
李鹿听了此话只惊得瞠目结舌。
韦韬世走过来拍拍他的肩:“监正大人呀,主观的臆断会欺骗你!
甚至你的眼睛也会欺骗你。因此,不要相信任何你看到、听到的东西。”
李鹿连连点头。
韦韬世转过身,目光一瞥之间,忽然发现身旁残存的断壁上糊着一层糊状物。
韦韬世双眉一扬,快步走到残墙旁,仔细观察着。
糊状物已被火烧得焦黑,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韦韬世低头向地面望去,残墙下扔着两具尸骨。
韦韬世静静地思索着,突然双眼一亮,低头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瓦块,将糊状物刮了下来,递给武元庆道:
“元庆,你立刻将此物送与仵作,让他们查一查,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武元庆接过瓦块快步离去。
韦韬世又转问李鹿道:“监正,命仵作严格检查废墟中的尸骨。尤其要仔细检查骨殖之上有没有硬伤的痕迹。”
李鹿答应着小跑着奔出范铸坊。
韦韬世看了看韦缙云,摇了摇头慢慢向墙边走去。
废墟中倒着几张散碎的桌椅,韦韬世拾起桌椅的碎片仔细看了看。
由于靠墙比较近,这几张桌椅并没有被完全烧焦,可却散成了碎片。
韦韬世缓缓站起身,静静地思索着,良久,他抬起头观察着周围的位置。
韦缙云望着他问道:“父王,这里有什么奇怪吗?”
韦韬世点了点头:“你看看这几张桌椅,位在墙边,由于墙面挡住了火头,因此,并未完全燃烧。
然而它们却都变成了碎片,你不觉得奇怪吗?”
韦缙云接过韦韬世手上的碎片仔细看了看,点点头道:“倒像是被火药炸散的。”
韦韬世拍了拍韦缙云的肩膀道:“说得好。”
韦缙云愣了:“真,真的是被火药炸散的?”
韦韬世反问道:“否则怎么会出现如此奇怪的现象?”
话音未落,武元庆和李鹿飞奔而来。
韦韬世、韦缙云迎上前去:“怎么样?”
武元庆气喘吁吁地道:“恩师,恩师,仵作检验的结果,墙上的糊状物,是,是人的血肉!”
韦缙云惊道:“血肉?”
韦韬世长长地吐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道:“与孤所见,完全一致。”
李鹿颤声道:“刚刚验尸官对卑职言讲,所有检验完毕的尸骨上,都有明显的刀劈痕迹。他说,他说……”
韦韬世不等他说完紧接着催问道:“他说什么?”
李鹿咽了口唾沫道:“他说这里的人都是被杀死并且剔成白骨之后,才纵火焚烧的。平驱王,事情与您所说丝毫不差!”
韦韬世思索半晌转头望向韦缙云和武元庆:“一具具白骨,飞溅的血肉……现在你们应该明白,突袭司工台的凶手是什么人了吧?”
韦缙云猛地抬起头,脱口喊道:“阿史那欲谷的卫队,那支神秘的骑兵!”
武元庆:“不错,不错,能将人瞬间剔为白骨,定是这些残忍之辈!
恩师,昨夜我们还谈到这个问题,您说玄武和这些神秘的骑兵定会在京师有所动作。想不到这句话今天就应验了!”
韦韬世蹙眉道:“然而我们却没有想到,他们的目的竟然是要突袭司工台,劫夺制器用的金银!”
韦缙云、武元庆不住点头。
一旁的李鹿听得如坠五里雾中:“平驱王,什么神秘骑兵,你们在说什么?”
韦韬世略笑了笑道:“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你立刻赶回内侍监处理善后事宜。
尤其是治丧、优抚诸项,颇为繁杂,一定要事无巨细。”
李鹿道:“是。卑职马上去办。”
说着,他快步向外走去。
韦韬世对韦缙云和武元庆道:“孤想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昨夜,埃兰布及司工台内所有僚属全部集中在范铸坊内,待押运金银的卫队离开后……
早已埋伏在坊内的神秘骑兵突然现身,残忍地杀害了手无寸铁的众官属。
这一点,地上烧焦的白骨以及飞溅在墙上的血肉可以证实。”
韦缙云和武元庆点了点头道:“不错。”
韦韬世接着道:“守卫大门的禁军听到局内的厮杀声,打开大门冲到范铸坊前。
然而,他们根本没有进到坊内就被埋伏在周围的神秘骑兵全部杀害。
这一点从落在范铸坊外的腰刀以及坊外的尸骨可以得到证实。杀死局内所有人之后,他们用炸药点燃了范铸坊,烧毁司工台!”
韦缙云道:“父王,有几个问题。第一,看现场的状况,埋伏在司工台内的突厥骑兵最少有四五十人,如此众多的杀手是怎么能够潜入司工台的?”
韦韬世点了点头道:“这个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出了,那四名假车夫是如何潜入的,玄武又是如何能够来无影去无踪的?”
韦缙云道:“可车夫和玄武毕竟只有几人而已,说他们能够想办法潜入还有可能。
袭击司工台的杀手却多达数十名,卑职真的想不出,这些人要通过什么办法才能够进入司工台,而且还要在局内埋伏起来。”
韦韬世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呀!”
韦缙云、武元庆异口同声地道:“有内奸!”
韦韬世望向二人道:“你们说呢,如果没有内奸引领,这些突厥骑兵走在街市之上恐怕都会迷路,就更不要说潜入司工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