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内没有回答,空旷的院落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驿卒纳闷地四下扫视了一遍。
他的心抽紧了,碉楼上没有守驿军士的身姿、院子里失去了替马驿卒的影子,平日里禁卫森严的绥远驿,此时竟然驿门大开。
一天中最为忙碌的正房,现在却门户紧闭。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抽出腰间的横刀。
“吱嘎”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驿卒猛然回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驿站大门竟在没有人操纵之下缓缓地关闭了。
驿卒倒抽一口凉气,猛地一提马缰,驿马长嘶着向大门冲去。
须臾间,数十名黑衣人鬼魅一般从房后闪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驿卒厉声狂叫,舞动掌中横刀,拦在前面的几名黑衣人登时惨叫着飞了出去。
大门仅剩下一人一马的缝隙,驿卒情急拼命,狂鞭坐骑向大门直冲而来。
“咔嚓”一声巨响,伴随着驿马的悲嘶,大门将马死死地夹住。
驿卒大吼着纵身一跃,竟从马头前翻了出去,身体重重地落在驿站的大门外。
他跳起身拼命向山坳里跑去。
身后,驿站大门轰鸣着打开了,一众黑衣人冲出大门追杀而来……
宏伟的长安城,雉堞连云,街市宽阔,建筑雄奇。
城中一百单八坊,坊与坊之间有街道纵横相贯,买卖铺户,茶楼酒店,乐坊瓦肆,鳞次栉比,户盈罗绮。
诚可谓,大唐风华,贞观盛世!
长安城中最显眼的地方自然是贞观大帝李世民所居住的太极宫了,覆压数十里,威严端庄。
皇宫内,宽阔的宫道两侧站满了卫士,一名黄门侍郎高举军报在宫道上飞奔着,转眼来到殿上。
李世民接过军报,打开一看,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合上奏折,放在一旁,抬起头,目光转向丹墀之下。
首当其冲的便是太子李治,之后便是长孙无忌、李积,秦琼,尉迟恭……
终于,目光停留在一张熟悉的脸颊上。
那锐利而又不失温和的目光、胸前飘散着的五柳长髯,正是大唐尚书左仆射、太子少师、梁国公房乔房玄龄。
房玄龄的脸上带着笑意,缓步出班,轻声道:“陛下,看来前方又有捷报。”
李世民微笑道:“所谓,虎父无犬子!想当年,李靖生擒突厥颉利可汗,今番其子李德奖再次出征对峙阿史那贺逻鹘。
父对父,子对子,这,就是天数!
李德奖在军报中说,已经借道突厥,顺利绕行到阿史那贺逻鹘主力的后方。”
房玄龄一愣,狐疑地“哦”了一声。
李世民点点头,神采飞扬地道:“自从战役开始以来,我军连战连捷!
而今,郭孝恪已从正面将阿史那贺逻鹘所率的主力逼入大青山,只待李德奖的这支奇兵绕到其背后,便可东西夹击,大破敌军!”
房玄龄问道:“大青山?”
李世民道:“正是。玄龄呐,你此番举荐罗御弟,他果然不辱使命!成功劝服阿史那泥孰借道,可说是有大功于朝啊,朕已下旨褒奖。”
房玄龄频频点头,若有所思。
李世民道:“而今,大军部署停当,看来,战役可在元夕前结束。这真是社稷之福啊!懋功。”
李积踏前一步:“陛下。”
李世民面带笑容道:“此役得胜全赖兵部用人得当,指挥有方,你厥功甚伟啊!”
李积赶忙躬身谢道:“此乃天子威灵所至,三军将士用命,臣何功之有?”
李世民笑呵呵地站起身来:“有功,有功!你是功在社稷。
前方的郭孝恪、李德奖诸将力战沙场,屡建奇勋,剿灭颉利余孽已是指日可待。
依朕看来,此乃国力昌盛之兆,朝中应当好好庆贺一番。你说呢,玄龄?”
房玄龄似乎若有所思,并没有听见李世民的问话。
李世民皱了皱眉:“玄龄!”
房玄龄这才抬起头:“啊,陛下。”
李世民问:“你因何出神呐?”
房玄龄答道:“圣上容禀,臣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李世民道:“嗯,玄龄,此一役大获全胜,这是当朝盛事,朝内应司礼庆贺,你这个宰相表个态吧?”
房玄龄笑了笑,略一沉吟道:“陛下,是不是等到大军献捷之后,再设宴庆贺?”
李世民道:“有这个必要吗?郭孝恪、李德奖必定在元夕前便可结束此役。
朕看,这庆功大宴就设在元夕当天吧,既庆贺佳节,又有前方的捷报,真可谓双喜临门啊!”
李积微笑道:“臣立刻遣人告知郭孝恪,捷报在元夕当天,庆功大宴之上再献与陛下。第一是为元夕佳节增彩;第二,为陛下的武功添一段佳话。”
李世民满意地笑了,又说道:“哦,誊抄一份战报,送往岚城山宫,交给御弟,此战若大捷,务必请他进京相庆。”
房玄龄恭声领旨,深深地吸了口气,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的岚城山宫,内中建筑雄伟,飞檐斗拱层层相连。
在光天化日之下,演武场内,一条人影“呼”地飞掠而起,躲开了下面七八条木棍的进攻。
人影在空中飞转,迅速下落,地上手持木棍的八条大汉一声断喝踏上一步,举棍向空中撩去。
那人影闪电般伸出右手抓住了一条棍头儿,轻轻一摆,“砰”!
将另一条棍荡了开去,那棍不偏不倚,正打在旁边一个大汉的腹部,那大汉一声大叫,跪在地上。
剩下的七人一愣,手中木棍松落,横搭在一起,形成一张“棍网”。
那人影稳稳地落在棍网上,几个大汉急忙抽棍,已经来不及了,人影在棍上飞奔,“乒乓”之声不绝,几名大汉的身体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人影缓缓转过身来,正是韦缙云。
对面,几条大汉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躬身道:“河东王,我们服了!”
韦缙云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八风昔日之威犹在!弟兄们果然是名不虚传!”
张须陀的八风营如今已经传到了第三代,他们不是父子,便是师徒,依旧以军号为名。
第三代张炎风道:“合我八人之力,竟不能在河东王手下走上五招,卑职等万分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