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缙云点了点头,恳切地道:“你能将从前的事情告诉我吗?”
王岳仲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韦缙云的双手道:“虽然我不能。但我向你保证,会有人将从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另一边,韦韬世和武元庆沿后园回廊徐步而行。
武元庆四下看了看,低声道:“恩师,刚刚舒明理说到了祥瑞柜坊。”
韦韬世点了点头,从袖内拿出了那张十万两的白银凭信,轻声道:“这两张十万两的白银凭信,都是由祥瑞柜坊开具的。
其中一张我们在扬州暗探时兑成了现银,而这张则一直留在手中。据柜坊掌柜交待,这两张凭信乃是金尚等人易名栽害韦纲所用。
而刚刚舒明理所言,贩卖私盐的藏剑庄也只收纳祥瑞柜坊开据的凭信。
这两件案子一个发生在扬州,一个发生在盱眙,近在咫尺,都围绕着这桩震动江淮的食盐大案,最为巧合的是,两案中又都有祥瑞柜坊介入,这说明了什么呢?”
武元庆道:“恩师,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说,祥瑞柜坊在两桩案子中一定牵连甚广!”
他沉吟片刻后,又道:“亦或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韦韬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眼下没有证据,罪魁祸首不敢说。但祥瑞柜坊的主人是扬王李元化,他便是协助金尚栽害韦纲的帮凶。
而且当时我们曾作出了这样的判断,此人与扬州这一班巨贪大恶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无独有偶,在私盐猖獗的盱眙县,我们再一次听到了祥瑞柜坊这个名字,难道这会是巧合吗?”
武元庆推测道:“难道……扬王他直接参与了盱眙私盐案?”
韦韬世拍了拍脑门道:“你想一想,藏剑庄为什么连现银也不收,而只收受祥瑞柜坊开据的飞钱凭信,这难道不蹊跷吗?”
武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韦韬世继续道:“这里面至少有两种可能性,第一,藏剑庄之所以如此选择,是因为祥瑞柜坊经营地域广阔,信用程度极佳。”
武元庆摇了摇头道:“就算祥瑞柜坊的信用好,叶千刃把自己赚取的银钱存入柜坊也就是了,又何必要求各地的盐商都必须将现银存入柜坊?
转成凭信后再持凭信前赴藏剑庄提盐,这岂不是多此一举?收取现银岂不更加方便?”
韦韬世点头道:“不错,与我所想一致。第二种可能,就是祥瑞柜坊实际上掌握着藏剑庄所有私盐买卖的账目以及全部卖盐所得。”
武元庆吃了一惊道:“哦?”
韦韬世道:“你想一想,叶千刃让所有盐商将购盐款全部存入祥瑞柜坊,再靠柜坊开出的凭信来提盐,这说明了什么?”
武元庆恍然大悟:“这说明,叶千刃每卖出一斗私盐,祥瑞柜坊都能够知道,而且,所有的购盐款全部存放在柜坊之中,叶千刃根本拿不到现钱。”
韦韬世道:“是呀,这难道不奇怪吗?如果叶千刃是私盐的总源头,他怎么会让一个柜坊来控制自己的卖盐收入呢?”
武元庆边想边说道:“您的意思是说,祥瑞柜坊才是盱眙盐案真正的幕后操纵者,而藏剑庄和叶千刃只不过是它的属下?”
韦韬世道:“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
武元庆摇头道:“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竟又牵涉到了祥瑞柜坊与扬王!可若对扬王动手,还需上达天听,禀明圣上。”
韦韬世叹了一口气道:“元庆所言不错!虽说为师是正一品超的王爵,又代天巡狩、奉旨钦差,但要动正一品上的亲王,还真要看圣意如何。毕竟,说到底为师不过是个外戚……”
说到此处,话题有些僵了。韦韬世便不再多言,同样敏感的武元庆也随之躬身不语。
韦韬世再次打破僵局,继续言道:“看起来我们此次的藏剑庄之行,不光是要查清叶千刃手中私盐的来路,还要摸清这位扬王李元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武元庆缓缓点了点头。
韦韬世又道:“舒明理明日便要动身前往藏剑庄,我们也要抓紧这段空闲时间,勘破盱眙城中的几宗离奇命案。这样我们才能安心离开。”
武元庆道:“恩师说得极是。”
韦韬世长吁一口气道:“想不到,自都梁客栈案发之后,此案竟愈演愈烈,而今涉案之人非死即逃,凶手的身份更是扑朔迷离……”
武元庆道:“恩师,今天这两桩案子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凶手就是张灿森。”
韦韬世沉吟道:“只能说张灿森的嫌疑最大,然今日勘察现场之时,我也发现了几个小小的疑点。”
武元庆道:“哦,什么疑点?”
韦韬世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可说呀。哦,对了,元庆,一会儿你去找来一把剪刀,大小要和潘氏死亡现场的凶器相仿。还有,再拿一盏风灯来。”
武元庆点了点头道:“是。”
韦韬世道:“此事我要再好好想一想。”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急促的叫喊声:“先生!”
韦韬世和武元庆停住脚步回过头,只见阚棱满头大汗飞奔而来。
韦韬世忙问道:“老阚,出什么事了?”
阚棱气喘吁吁地道:“快,快,快,世子,在,在客栈中!”
韦韬世大惊道:“你说什么?”
阚棱顾不得喘匀气,抢着说道:“末将等在都梁客栈门前见到世子了!”
韦韬世脱口喊道:“缙云!”
阚棱道:“正是!您快去看看吧!”
韦韬世猛地一挥手:“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时,都梁客栈内。
田忠双目紧闭躺在榻上,一位中年郎中坐在榻边为他诊脉,韦缙云、叶芸、王老四围在一旁注视着郎中的神情。
良久,郎中轻轻叹了口气,将田忠的手放在榻上。
叶芸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先生,还有救吧?”
郎中道:“不瞒各位,你们的朋友刀伤淤溃,侵入肌理,又遭火毒攻心……小人无能,恐怕是难于救治。”
叶芸失望地道:“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