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庆恍然大悟道:“飞渡驿!”
韦韬世道:“不错。而飞渡镇上只有一家客店,就是这个飞渡驿。”
里长也明白了:“哦,我说您是怎么想到的,原来是这样!”
韦韬世道:“还有,我想到了傍晚时分,我们来到客店投宿时店老板刘二反常的表现。
我们几人连连敲门,却无人答应。后来还是我们听见里面有动静,店老板觉得无法隐瞒了,才勉强开了门。
而且,他当时神色有些慌张。想到这些,我立刻感到事情不同寻常。
于是,细细地回思了当时的情形,有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就是在靠墙角的柜台上,除了放着算盘、账本,还有一摞荷叶。
马书生的猪头是用荷叶包裹,而凶手怀抱的死者人头也是用荷叶包裹,这才致使二人错拿了对方的东西。
而无独有偶,在飞渡店的柜台上也放着一摞荷叶。
这不能不令人起疑,于是我联想到了进店时,刘二神色惊慌的样子,以至于竟将中衣反穿……
当我仔细地回忆了这一切,经过反复推理,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位死者来到飞渡店投宿,刘二见财起意,伙同店伙计二人将其害死;由于客店人来客往,不同于寻常人家,也许还有其他原因。
刘二不敢将死者的尸体就地掩埋,而是决定将其头颅斩下,让伙计带到无人之处纵火焚化,而将尸体埋在另一处地方。
这样,即使日后尸身被人发现,也是个无头公案,连死者是谁都不知道,自然无法破案,当然更牵连不到他的身上。”
说着,韦韬世对刘二道,“我说得不错吧?”
刘二望着他目瞪口呆地道:“你,你是什么时候听到我们说话的?”
韦韬世笑了笑道:“我并没有听到你们说话。”
刘二颤声道:“不可能,不可能!那你怎会知道这些?”
武元庆道:“如果你知道他是谁,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刘二愣住了。
韦韬世道:“正当刘二将死者的首级斩下,用荷叶包好,准备带出店外焚化时,我们恰恰来到了客店门前。”
刘二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他正在忙活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刘二猛吃一惊站起身来,他浑身鲜血,侧耳倾听,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
店伙计惊慌地道:“掌柜的,不会是衙门里的人吧?”
刘二骂道:“别他娘自己吓唬自己,衙门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儿杀人!”
伙计道:“那就别理他。”
话音未落,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还伴随着韦韬世的说话声。
刘二深吸一口气道:“这些人总在店门前敲个不停,万一让街坊四邻再把里长和甲丁引来,那就不妙了。走,去看看。”
店伙计点了点头。
刘二和伙计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门外传来韦韬世的声音:“店家,行路之人前来投宿,请打开店门!”
刘二轻轻走到门前,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只听外面响起武元庆的声音:“确实是没人。恩师,街上只有这一家客店,还关了门,看起来,咱们只好寻个人家借宿了。”
刘二松了口气,冲伙计摆了摆手,二人轻手轻脚地向院子走去,猛地,伙计脚下一绊,将旁边的板凳勾倒,发出“砰”的一声。
刘二猛吃一惊,伙计吓得捂住了嘴。
果然,敲门之声再起,韦韬世在外面喊道:“店内有人吗?”
刘二狠狠地给了伙计一脚,低喝道:“真他娘的笨,快带着人头从后门出去!”
伙计答应着跌跌撞撞向后面奔去。
张仲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血衣,向店门外问道:“是谁?”
外面,韦韬世道:“行路之人前来投宿。”
刘二转身向后面奔去。片刻之后,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裤走了出来,但裤子却穿反了。
——与韦韬世说得丝毫不差。
只听见韦韬世道:“当我们进入店中后,你以生意不好,店中没有食物为由,将我等推到街上饭铺去吃饭。
而你则回到紧西头那间亮着灯的客房,包裹尸身,擦抹血迹,做好善后事宜。
可你没有想到的是,伙计在小巷口与买猪头回来的马书生撞在一起,马书生怀抱的猪头落地,伙计抱着的人头也掉在了地上。
因猪头和人头同样是用荷叶包裹,伙计慌张不察之下捡起了马书生买来的那颗猪头疾奔而去。
而马书生则是拿起伙计掉在地上的人头继续前行,被巡夜的里长和甲丁碰到,事情最终败露。”
刘二长叹一声,点了点头道:“听说街上出了杀人案,我吃了一惊,赶忙向看热闹的人打听。
听说是马书生杀了人,怀抱人头被里长发现,当时我就隐隐觉得肯定是这中间出了什么事情。
果然,伙计回来告诉我荷叶包里是个猪头,我虽然生气,但想到那颗人头是在马书生手里发现的。
又只过了他和于屠户之手,再聪明的人也联系不到我身上,平白无故地出来两个倒霉蛋顶罪,这岂不是个更好的结果?我心里还暗自庆幸,真想不到,唉……”
韦韬世道:“想通了这些之后,我命里长率人在客店后门等待,果然,刚刚店伙计背着死者的尸身偷偷溜出店外,被里长等个正着。”
里长伸起大拇指道:“先生,我真服了,要依着我,明儿一早儿就把马书生和于屠户交官查办了。”
大家笑了起来。
武元庆道:“今夜马书生和于屠户可是受惊了,回去你要好好安慰。”
里长道:“是,请您放心。怎么着,大人,我把这两个真凶带走?”
韦韬世摆了摆手道:“不忙,不忙。”
他缓缓走到刘二面前道:“你杀死的这位客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张三。”
“此人从何而来?”
“这,小人没有问过?”
“你为何要杀死他?”
刘二叹了口气道:“只因见财起意,这才动了杀心。”
“哦,也就是说你是图财害命?”
“正是。”
“所得财物现在何处?”
“并无财物。”
“哦,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