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庭看了看气喘吁吁的将士们,来在左漫仙切近,言道:“元帅,且歇一程吧!儿郎们受不住了。”
杜门一介儒生,早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也是进言道:“元帅,在下……实在是……”
不等杜门说完,左漫仙气定神闲,丝毫没有疲乏之意,一抚长髯,定睛观瞧四下环境,冷静说道:“传令,就地歇息。半个时辰之后,继续行军。”
休整过后,继续行军。少时,一队斥候返回,径直面见左漫仙。
这斥候屯将单膝跪地,禀报道:“元帅,朔水坞大营之内,戒备森严,敌主将秦琼坐镇中军。”
左漫仙丹凤眼眯缝着,抚须问道:“薛昙可曾出营?”
“回元帅,薛昙亦在营中。”
“嗯?可曾看的真切?”左漫仙一皱眉,问道。
“末将亲眼所见,那秦琼与薛昙操练士气,绝不会错。”斥候屯将肯定道。
左漫仙一挥手,说道:“再探再报!”
那斥候屯将插手应命,带着斥候队消失在山间。
此时,杜门表情严肃,言道:“元帅,莫不是丞相失算了?二将俱在,我等如何奈何?”
左漫仙背对他,眺望着朔水坞,一阵山风吹过,五绺美髯随风飘散。
他整理好冲天道冠,又抚平了胡须,开口道:“自入关内道以来,丞相他算无遗策,每一步都尽在掌握。
我部兵马,兵贵神速,故而早到一日。然则,丞相约定的时日未到,不可菲薄丞相之策。”
杜门插手应诺,退下了。
左漫仙又言道:“杜庭!”
“末将在。”
“命将士们好生休整,饱餐战饭,不管明日敌营动向如何,吾等自当拼死一战!”
杜庭应命,下去传令了。
可左漫仙看似泰然,实则心忧。按西门道分兵之计从而偷袭朔水坞,而今却进退维艰。
临行前,左漫仙还立下军令状,不夺敌营军法处置。
倒不是左漫仙怕死,只是这些弟子们追随自己已久,感情深厚。明日一场恶战,凶多吉少,不知又有多少忠骨被埋葬。
左漫仙正襟危坐一块大石之上,擦拭着子午七星剑,暗自揣度:西门道啊西门道,吾此间成败,俱在尔一人身上啦!望明日敌营空虚,左某一举功成。
而银州前,西门道又令杜先屡次进攻韦韬世大营。只因要牵制韦韬世,不让其支援朔水坞大营。
只要夺下朔水坞,那鄜州便可尽在掌握。
韦韬世自是不可能跟杜先交手,倒是阚棱与杜先战个痛快,也是难分难舍。
杜先当年毕竟叫阚棱一声大哥,二人脾气性格颇有相似,招式武艺又都刚劲威猛,大开大合,逐渐还有些心心相惜的意思。
这一日,阚棱回营,将双刀扔给门前岚城卫,哈哈大笑:“王爷呐!今日杜先输与我三招啊!痛快,痛快。哈哈哈哈!”
韦韬世一听,连连点头称赞:“好好好!”
杜楚客悠哉悠哉,依旧是斜靠椅上,看着眼前猛将,扔过去酒囊说道:“阚将军,请酒!”
阚棱两眼放光一把接住,嘿嘿直笑,突然间一愣神,转身看了一眼韦韬世。
韦韬世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喝。
阚棱这才豪饮起来。
韦韬世看着阚棱,又言道:“大战三日,终于胜了杜先,理应饮酒庆功。”
杜楚客听后,紧张起来,陡然起立,大叫道:“三日了?唉!祸事了,祸事了。”
说完,紧忙往沙盘前走去,还摔个趔趄,幸好阚棱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韦韬世收起笑容,来在沙盘前,静听杜楚客分说。
只见杜楚客指指点点,口中念念有词:“白于山……清涧……朔水……坞!”
“楚客、楚客?”韦韬世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朔水坞大营危矣!王爷当亲率人马速速驰援,以免有失呐!”
韦韬世听后,有了头绪。
即刻问道:“难道你担心杜先所部跨山而击,偷袭朔水大营?”
说完,看着杜楚客所指的地域。
“不可不防呐!左漫仙时至今日尚未现身,恐怕已然到了清涧。”杜楚客认真的说道。
韦韬世听罢,即刻下令道:“杜楚客、尉迟恭、阚棱、王雄诞留营,杜楚客坐镇中军,一切人等听其调遣。孤与裴行俨带岚城卫驰援朔水大营!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杜楚客阻拦道:“王爷且慢!”
“还有何事?”韦韬世问道。
杜楚客思索片刻,言道:“还需阚棱将军出营拖住杜先,如此王爷才能走的爽利些。”
阚棱一抖愣大脑袋,二话不说提起陌刀就往外走。
韦韬世见状,又嘱咐道:“哎,切记,要激怒杜先。”
阚棱点点头,仿佛明白了什么,咧着大嘴笑了,露出一排森森白牙。这才挑帘出帐。
杜楚客也是赞同韦韬世的观点。
要知道,激怒杜先至关重要。因为只有如此,杜先才能跟阚棱战个不死不休。
想到这里,杜楚客又低声说道:“王爷,我还有个僭越之举,不知当讲否?”
“尽管说来,孤听听。”韦韬世来了兴致。
杜楚客起身打量着帐内几员大将,而后说道:“稍候阚将军出阵,若西门道见你不曾压阵,难免起疑。故而,还需移花接木才是。”
韦韬世顿悟,言道:“孤明白了,你是怕西门道反醒,从而截击?所以想要来一个真假平驱王?”
杜楚客抚掌击节:“不错,王爷高见。然则,我观诸位将军,唯有裴行俨将军体态与王爷相似……”
裴行俨一听,脸拉的老长,不耐烦道:“军师,你这不是为难裴某吗?裴某岂敢行此无礼之事?不可,万万使不得。”
韦韬世就知道会是这样,即刻奸笑,趴在裴行俨耳边说道:
“怎么?妹夫这是要不听教令吗?不怕孤回去告诉尼子,你在徐州纳了一房小妾?”
裴行俨的脸顿时成了酱紫色,哭丧开口道:“末将……末将尊令,僭越了,还望平驱王恕罪。”
韦韬世拍拍裴行俨肩膀,说道:“一家人,一家人嘛!来人,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