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沣听老头儿说完,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上可以明显看出得意的笑容。
韦沣点点头,恍然大悟,看来这个明教绝非善类。
他接着又问道:“可这明教怎会在坊间如此有威信呢?”
“嗨,你看看,老了,糊涂了。公子,你看见乐游原上的那座阁楼了吗?”说着,老头一指西南方向最高处。
韦沣随着这一指,望了过去。
只见那一片建筑群,楼不像楼,塔不像塔,也不算太高,根本不是中原的建筑风格。
虽然已经极力向大唐的建筑风格靠拢,但最终还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韦沣心思缜密,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
老头儿一边盛出锅里的面饼,一边说道:
“那便是明教的圣坛,名曰:光明顶。山间建有大光明殿,正是祭祀圣火大明尊之所在。
大明尊可是佛祖、祆神的大徒弟。大明尊之女如今临凡,乃为圣女。”
韦沣听到这里,可算是明白了。心中暗道:又是打着宗教信仰的旗号,坑蒙拐骗。
收拾心思,接着问道:“这圣女可曾救济黎民?”
思量说话的功夫,里面传来了老婆子的喊声:“老头子,你倒是麻利点呀。”
看着桌上的两碟崩了盘的凉菜,又看了看韦缙云、李慎,催促着外面的老头儿快些。
老头子熟练的将五个漆器大碗放在一个挑盘之上,端到了屋内。
而后又转身出来,急于跟韦沣继续聊天。
这老头子也是话痨,打开了话匣子就难以关闭。
接着韦沣的问题回答:“这圣女呀,手段可高明了。
妙手回春,普济黎民,从来不索要钱财,都是乡亲们自愿供奉。
听我家小儿言讲,圣女美若天仙,看上一眼让人浑身如沐阳光。”
“原来如此,多谢老人家。那就尝尝老人家的手艺如何?”
韦沣说着,迈步进屋,老头儿也紧随其后,前后招呼着。
来在屋中坐定,只见李慎优雅的吃着汤饼。
韦缙云坐于桌案前,大吃大喝毫不痛快,毕竟行军太久,哪里会有闲暇惬意的进食。
韦沣端着漆瓷大碗,喝着汤饼,而后心中暗暗思量:
这圣女恐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什么分文不取,百姓自愿。
只不过是场面活儿罢了,间接趁着神只之名招摇撞骗,搜刮民脂民膏。
只可惜百姓被蒙蔽,不可用强啊,以免惹起民变,真要想个办法咯。
在韦沣入神之时,韦缙云、李慎二人已然吃饱喝足,帐都结完了。
看到韦沣还在沉思,不由得叫了一声。
韦沣回过神来,然后看到已经结账了,众人离开了这家店铺。
三人牵马步行,在坊内闲庭漫步。
韦沣依旧是若有所思,李慎早就注意到了,问道道:“大表弟,心中有虑?”
“啊,表哥。你可曾看见那店铺前的神龛?”韦沣说道。
李慎再被收了兵权之后,本要出藩而去,好在其母韦珪不舍,央求李世民,如此便留在了长安。
李慎自幼喜星相之术,又好钻研文史,短短数年间,其文学造诣已然与太子李泰并驾齐驱,也深受李世民青睐。
李慎点点头说道:“嗯,适才近前细看了,那排位上写:承天圣火光明至尊大帝。
听说本名叫摩尼,自称是佛祖释迦摩尼与祆神阿胡拉玛兹达的弟子。”
韦沣问道:“祆神这个‘祆’字是?”
李慎说道:“不错,这个祆神,就是祆教。当年荆州的水军都督张碧珑不就是祆教弟子吗?”
“表哥博学,那明教呢?”韦沣点点头,再次问道。
李慎思索片刻,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接着他肯定说道:
“我敢断言,这个明教跟祆教必然有关。因为,乐游原上以前有座祆神楼,位置就是现在的明教光明顶!”
韦沣闻言,也笃定的说道:“表哥所言甚是!明教数月之内崛起,我观其并非眼前所见的景象,其中定然有鬼。”
接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慎跟韦缙云。
二人听罢,也对韦沣所想很是赞成。
认为这明教蒙蔽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三人遂决定要会会这明教,看看这明教圣女何等样人?
两日之后,韦沣修书一封,让已经官拜右领军卫将军的薛仁贵火速前来。
不为别的,毕竟人家是一个门派,人多势众。自己与韦缙云虽然武学造诣不低,但唯恐有失。
薛仁贵若来,自然无人可敌。毕竟薛仁贵跟韦家有着不可割舍的情分,与韦家兄弟几乎共同成长。
到时候万不得已动用武力,当然是得心应手。
而上山的理由,自然是寻医问药,治病消灾。
李慎留下策应,随时调集兵马。韦沣自己带薛仁贵、韦缙云前往乐游原。
来到光明顶所在之处,韦沣一行人驻足观望。
俯视近视,万壑纵横,群山拱围,峰峦叠翠,虽说不是名山大川,但也称的上是气象万千。
在看那光明顶距离的也不远,再走些脚程便可。韦沣三人悠闲的继续出发。
行至楼宇前,抬头观看匾额,上写“光明顶”三个大字。
这光明顶修建的还算颇具规模,前殿后殿,左右厢房,中间正殿乃是大光明殿。
诸兽拱佑,紫龙蜿蜒于左,白鹰翱翔于右,金狮奋首于前,青蝠倒悬于后,这些动物,在祆教都是神兽的象征。
整个格局中规中矩,怎么看都是典型的道家风格。
而这样的布局正是按照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圣灵佑的方位布置,被韦沣一眼看穿。
韦沣装作极其虚弱的样子,然后由薛仁贵带路,韦缙云搀扶,三人迈步进了道观。
自有一席红衣的小男孩儿迎了出来,见三人行礼:“光明普照,清净常乐。”
韦缙云开口说道:“我家公子患有心疾,此来正是为了求医。”
红衣小童看了看三人,说道:“那就请厢房稍候,小子自通报师尊。”
三人在红衣小童的指引下,来至厢房坐定。
见小童离去,三个人相互使了眼色,意思是稳一点,不要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