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陀平定,捷报回京,长安城一百单八坊再一次热议起来。
人人都言平驱王此番平乱,使得天下大定,一定会交出兵权了。
坊间的舆论显然还是朝堂之中有人刻意而为,但李世民还是没有收回韦韬世的兵权。
曲江池南岸有一处皇家禁苑,紧靠长安城外郭城,周围筑有高高的围墙,此苑占地三十顷,周回十七里,名曰:“芙蓉苑”。
如今是太子李泰的别苑,说是皇家禁地,但李泰不以为然,时常邀请外人。
当然,能入芙蓉苑的也都不是凡夫俗子,不是高僧仙道,便是大儒名士,要么就是江湖大侠。
但凡入芙蓉苑者,都有李泰亲自颁发的华木令。
韦沣自然是芙蓉苑的常客,今番平定薛延陀之乱又是以英雄之姿凯旋归来,作为挚友的李泰自然要为其接风。
韦沣自然要叫上韦缙云,他带着世子侧妃辅光华,来到平驱王府的后府,正是韦缙云所居住的“云霄居”。
韦韬世的子女们,都在居住在平驱王府的后府,居所各有不同,也是韦韬世命天工开物坊亲自修建。
韦沣的住处名为“沣雨楼”、韦凛娘的“凛寒阁”、韦照的“光明轩”。
如今的平驱王府占着宣阳坊一半的地,以坊中南北大街为界,宣阳坊的西坊门便是王府的大门。
可见李世民对韦氏一门的恩宠!
云霄居内,不似沣雨楼中妃子众多,唯有平驱二世子的正妃辅光灵。
她见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辅光华来了,急忙吩咐侍女们安排茶点。
韦沣拿出芙蓉苑的木华令递给韦缙云,说道:“太子宴请,不去不行。”
韦缙云看了看木华令,这才开口道:“大哥,三弟从淮南道回来述职,要不要……”
不等韦缙云说完,韦沣打断道:“别,咱们这个三弟,向来无趣,一天天的像个老道士一样板着脸。”
辅光灵自顾自烹茶,接了一句道:“我听府中的丫头们嚼舌头,说今早三弟来跟父王请安,二人吵了起来。”
辅光华也是一脸八卦的说道:“我也听说了,据说父王都掀桌子了。”
韦沣兄弟二人相视之后,齐声问道:“所为何事?”
辅光灵也不抬头,继续摆弄着茶具,微笑说道:“这便无从所知了。试想,谁敢去父王的书房偷听?”
辅光华喝了一口茶,说道:“行了行了,你们不是要去芙蓉苑吗?快去吧,我跟妹妹说说私房话儿。”
韦沣点点头便与韦缙云起身出离了云霄居。
途经韦照的居所光明轩,发现阚棱正站着门前,整个光明轩被岚城卫看守着。
韦沣赶紧上前打招呼:“棱叔,这是怎么了?”
阚棱摇摇头,说道:“嘿,真别问我,我也是一大早被让王爷调过来了。我还没问,他就把我赶出来了。”
韦缙云指了指岚城卫全副武装,又问道:“叔,这是不是太过了?毕竟是我三弟,再说了,他一个修道之人,武学造诣不高,不至于的。”
阚棱依旧是摇头叹气:“谁说不是呢?可这是王爷的严令。”
韦沣与韦缙云便知道这里面的事儿不小,与阚棱寒暄过后,便朝平驱王府外走去。
无独有偶,行至王府门前,只见王雄诞与岚城卫押着三名将领入府。
韦缙云径直向前走,韦沣却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韦缙云转身问道:“大哥,怎么了?”
韦沣托腮说道:“这三人是淮南道折冲都尉跟左右果毅都尉,当年征伐辅宋时,也曾一起军议……今天是怎么了?”
韦缙云不太懂兵制,便说道:“或许是三弟掌宿淮南道军务出了岔子,父王不高兴才尽数问罪的。
毕竟,这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虎符,皇姑父不是还没收回呢?
我大唐十道的兵马总管都归父王辖制,军规自然由父王执行。”
虽然韦沣不相信事情这么简单,但毕竟太子设宴,若是迟到,唯恐失礼。
韦沣再一次摇了摇头,言道:“跟没事儿,赶紧走吧。”
兄弟二人直奔芙蓉苑而去,早有东宫官吏远远迎接。
芙蓉苑中广厦修廊,连亘屈曲,其地延袤爽垲,跨带原隰。
又有修竹茂林,绿被冈阜,东坂下有凉堂,堂东有临水亭。
按《黄图》曲池,汉武所造,周回五里,池中遍生荷芰菰蒲,冒间禽鱼翔泳。
宣帝立庙曲池之北,名曰:“乐游庙”;即今升平坊内基趾是也;此在秦为宜春苑,在汉为乐游苑。
建筑巨匠宗师宇文恺营建长安城时,以罗城东南地高不便,故缺此隅头一坊,馀地穿入芙蓉池以虚之。
紫云楼上,正是宴会所在之处,当真是仙山楼阁般的宏伟宫殿。
登上紫云楼,内中更是百媚千娇,皆为名动天下的歌舞伶人。
毕竟是大唐,这是一个思想开放且前卫的时代,在唐朝唱歌跳舞一样赚钱,都是可以养活自己是一种职业,与后世可谓异曲同工之妙。
而今日能入芙蓉楼,且又能登上紫云楼的,不是天籁之音便是神姿仙舞之辈。
这可是当朝太子的宴会,岂会有胭脂俗粉?
韦缙云对辅光灵也算是言听计从,哪里出入过这样的风月场?
歌舞一起,霎时间让韦缙云应接不暇,身心愉悦。
而后他看着李泰与韦沣敬酒寒暄,即刻挑起大指,发自肺腑的感慨道:“亲哥!就是亲哥。唉,我那可怜的三弟弟哟!”
少顷,韦沣落座,便有西域舞姬前来侍奉。
只见她神态妖媚,身材完美,不腴不纤。
头上挽着飞仙髻,发间插有步摇,高贵典雅。那种天生的冷艳气质,彰显的淋漓尽致,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披帛搭在肩上,缠绕在手背间,由薄薄的纱罗裁成,上面走金丝,纹金线;
高领低胸,窄袖紧身,双峰若隐若现,煞是美艳性感,两条白皙修长的玉腿一走一晃,让人意乱情迷。
李泰望着韦沣笑道:“公沛,今日你艳福不浅,可知面前伊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