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珏与谈论的两人擦肩而过。
穿过后廊,酒楼里传来女子吵嚷声。
“什么叫没有了?让你做就做,难不成我莫家还付不起?”
“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是不是本小姐瘸了就敢欺负本小姐!”
紧接着是一堆瓷盘噼里啪啦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楼珏垂眸迈进酒楼,对一侧的动静充耳未闻,抱着烤乳鸭径直往大门处走去。
掌柜看着满地狼藉,饶是平日有再好的耐心此刻也免不了不悦,“莫大姑娘,这汴城人人皆知,我们一品香的东西每日都是按份额做的,说没有便是没有,您若是再如此,闹到城主那我也是不怕的。”
“兮兮,你做什么呢你!”反应过来的莫文淮小声训斥发疯的女子,起身看向掌柜致歉,“掌柜的不好意思,兮兮她最近心情不好,要不这样,你看这些我照价赔偿给你,至于那烤乳鸭,我出三倍价钱,麻烦你们酒楼再多做一份。”
“哥!”莫兮兮吼人。
“住嘴,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莫文淮瞪了眼人,再看向周围看过来的客人,只觉得没脸。
自莫兮兮腿伤了以后整个人跟变了似的,愈发的喜怒无常,整日对下人更是非打即骂。他本是想带人出来逛逛散心,没想到又在酒楼闹出这么一档子事。
莫兮兮气得脸色发白,攥着拳气急败坏的撇开头,却瞥见了前方走过的楼珏。
掌柜自然也不愿与莫家把脸面撕破,见莫文淮态度还算好,语气稍有缓和,“莫公子,也不是我有意刁难你们,只是烤乳鸭确实是没有了。当然,您们若真要吃,我们再做一只也是可以的,但是得可能等上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莫文淮拧眉,看向了莫兮兮,“兮兮,要不我们……”
“站住!”
莫兮兮出声打断了莫文淮。
莫文淮一愣,顺着人的视线将目光移到了那离开的少年身上。
莫兮兮怒意凛然地瞪着少年,她记的十分清楚,这个就是那日跟在霍云倾身边的那个小护卫。
一定是此人动的手脚,不会是别人!
楼珏依旧低着头往前走,仿佛人叫的不是他。
莫兮兮面目狰狞,顺手拾起桌上的杯子就朝人的方向砸去。
杯子准确无误的砸在了少年的脑袋上,在地上摔得粉碎。
众人惊骇。
楼珏停住了步子。
“本小姐叫你站住听不见吗?”莫兮兮歇斯底里。
她恨,若不是因为腿废了,她就不会被莫家嫌弃连个公道都不敢为她讨回,更不会被段家退了婚成为汴城众人耻笑的对象!
“阿拾?”掌柜吃了一惊,忙跑着上前去看人,“阿拾,你怎么样?”
他扶住人的肩,瞧见人额头顺着缓缓流下的血,瞪大了眼睛,“阿拾,流血了!”
莫文淮被人的举动吓到,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人,“莫兮兮,你干什么你!”
莫兮兮对上人的眸子,冷笑了一声,“干什么?”
“哥,就是他,霍云倾身边的护卫,那日就是他把我的腿害成了这样!”
“哥,你难不成连他也要维护吗?我莫兮兮才是你的妹妹,连你也不相信我的话吗?”
莫文淮立在原地说不出话。
莫兮兮抬手,身后的丫鬟推着人过去,带来的几名护卫也跟了过去。
她看清了少年。
少年低垂眉眼,眉目清隽,五官很是精致。殷红的血顺着人的额角流下,一点点染红了侧脸和耳畔,和他身上那偏于病态白肌肤渲染的分明醒目。
“就是你。”莫兮兮抬了抬下颌,无比肯定。
楼珏垂着眸紧抿着唇,手上青筋暴起。
掌柜用布为阿拾擦着血,看了眼莫兮兮颇为崩溃,“莫大姑娘,您到底要做什么?”
闹事还不够,现在还打人!
莫兮兮扬了一抹笑,笑容明艳,“掌柜,不关你的事,你若聪明些,最好别管。”
掌柜还要再说话,莫兮兮身后的护卫却突然拔了刀,他又硬生生将到了喉咙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退到了一侧,朝门口的小二使了个眼色。
“踏破铁鞋无觅处,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莫兮兮笑看着不吭声的少年,猖狂又狰狞。
“兮兮,当真是他伤的你?”莫文淮走过来看着眼前清瘦文弱的少年,怎么也不觉得像是凶手。
“叫阿拾是吧?”莫兮兮没有回答莫文淮的话,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人,“那日,是你伤的我吧?大夫说,我的膝盖是被毒针刺穿,霍云倾是没那个本事,但你,却是有的。”
“梦乐馆的战、狮!”
“战,战狮?”莫文淮惊讶,又将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莫兮兮勾唇,“那日一时没认出来,后来我便想起来了,霍云倾将你从梦乐馆带走留在了自己的身边。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你一个贱奴洗干净以后倒是人模狗样的,颇有几分姿色。”
楼珏低着头,眸色冰冷,
他很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弄死人。
“欸,不过呢,贱奴就是贱奴,即便披上了人皮,也做不了人,依旧是霍云倾身边的一条狗,呃……或许还不如狗。”莫兮兮瞧着人卑贱的模样笑出了声。
楼珏掀眸,丹凤眼中像是渡上了一层冷霜,寒意逼人,蕴着浓浓的杀意。
莫兮兮笑容一滞,心中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背脊贴住椅背,想着身后都是祖父给她找的高手,悬着的心又放松了几分。
是啊,她怕什么,纵使这个小畜生有几分本事,可她的几个护卫也不是吃素的。
莫兮兮放宽了心,轻蔑一笑,“不如这样吧,我知道你出手伤我定不是你自己的注意,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肯出来作证,承认是霍云倾指示你伤了我的腿今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而且,本小姐还可以收留你,霍云倾她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甚至会更好,像你这样的能力,只做区区一个护卫,实在是大材小用,霍云倾她不懂欣赏我懂得。”
莫文淮垂眸看了眼自己身旁笑意盈盈的女子,又看向楼珏,“当真是郡主叫你伤了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