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竹屋后的院子,就听到里面的吵架声。
“陶苒!你不要得寸进尺!”
“陶云碧,你没得选,这是爷爷下的命令,你今日就得给我滚出去。”
“你——”
原琉璃一进门就被一个大包袱砸了脸,而扔包袱的那个人正带着歉意看着她。
她有一双秋水般明亮的眼睛,轻轻走到她面前,如同雪色的梨花落在她眼前。
“抱歉,你没受伤吧?”她的声音柔和娇媚,像是神话里惑人心智的海妖。
这就是陶家自小养在外的庶出女儿,陶苒。
“怎么回事?”原琉璃将扔到脸上的包袱放好,开始兴师问罪了起来。
“抱歉,我没劝住姐姐,让她大发脾气了…”陶苒楚楚可怜地为陶云碧道着,俨然一副二十四孝妹妹的模样。
她这一副软包样子激得陶云碧心里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陶苒!你说什么胡话?明明是你…”
她话未说完就被陶苒用演技打断。
“姐姐,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什么?”
陶苒演得声泪俱下,要不是她们刚才进门时听到争执的声音,现在怕是要被蒙骗了。
原琉璃望着她的眼睛,皮笑肉不笑。
“所以,你们刚才在吵什么?”
陶苒瞪着无辜的鹿眼,把她编造的谎言娓娓道来:“我不忍姐姐在这个杂役的小院过苦日子,所以我打算跟她换个宿舍,谁知道她…”
“我挺欣赏你的。”原琉璃赞许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陶苒心里一喜。
“多为姐姐着想的好妹妹啊,可惜你的姐姐…”原琉璃长叹一声,唏嘘不已,“她昨日误食了我师父送我的剧毒,现在每日都要吃一只带有微弱毒性的毒物解毒,否则命不久矣。”
陶苒面上不显,心里却冷嘲了一声陶云碧的蠢钝。
另一边不明真相的陶云碧正想辩解,就被摁住了。
“她现在每日要吃的就是这个。”原琉璃笑着将一个装着白玉色小虫的透明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陶苒被恶心到了,那只小虫在瓶子里不断蠕动着,越看越让她反胃。
“你这么重姐妹情,而且从今天起要住在这,不如今晚我就把她身上的毒转移到你身上?不过若是要将毒素转移,你自己也要服用微量的毒作为打底。”
原琉璃就不信,这个陶苒真的会为了姐妹情豁出去。
但她似乎低估了陶苒的心狠,只见她咬咬牙,故作平静地做了决定。
“为了姐姐,我可以的…”陶苒瞪着楚楚可怜的眼睛,拿过瓶子就要吃。
只要她表现得足够纯良无害,这个原琉璃就不会真的狠心帮陶云碧对付她。到时候同在一个屋檐下,说不定还会因为她今日的大义高看她几眼。
“且慢。”原琉璃拦住了她。
陶苒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这个女人还是善良的。看着手中恶心的蠕虫被夺走,陶苒心里止不住地一喜。
原琉璃将毒皇唤出,递到她眼前:“吃这个,这个毒性更强一点。”
万毒蛛皇舒展着四肢,傲慢地对陶苒表示不屑,吓得她脸色又白又青的。
“这蜘蛛怎么吃得下去啊…”
陶苒颤抖地夺门而出,扬起一片尘土。
看着她花容失色地逃跑,原琉璃伏在门框上不住抽搐。
“师父你太坏了,居然要她一个小姑娘吃虫子,这还不吓死她。”向问晴坐在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是她自己想沽名钓誉,又真的狠不下心。若是她真的把小黑吃下去,我才要佩服她。”原琉璃戳了戳手心里的小蜘蛛。
小黑,这就是万毒蛛皇的新名字。很显然,这只毒皇很不满意自己的名字,憋闷地爬回自己的窝,也就是原琉璃下午给它买的木盒子里,睡觉去了。
“谢谢。”陶云碧垂着头,耳根红了一半。
如果不是她们回来,她今天是怕是要被陶苒恶整一通,到时候说不定会丢更大的脸。
“看来今天比昨天,多学会了说谢谢啊…有进步。”原琉璃看着有些别扭的陶云碧,忍不住想调戏一番。
陶云碧被这么一调侃,瞬间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
“你…你当哄小孩啊…”
“好了,不逗你了,手上如果有传音令,就告诉你们家老头子,那个控火之术我会在灵修学院开学前一日以十万金币的底价在荣锦商会拍卖掉。”
她如今修为低落,若是手里拿着个厉害术法,多少有些怀璧其罪。不如将东西拍卖出去,将这些原本和各个家族的矛盾转成这些家族之间的矛盾,她还能换点资源继续修炼。
陶云碧将事情禀报给了老爷子后,就有些心不在焉地到处乱瞟。
“对不起…之前对你的态度不好…”
“无事,我不在意。”
她上辈子被圣域仙域的家伙骂得多了,所有难听的话几乎都被她过滤掉了。
“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陶云碧有些迟疑地开口。
她在见到霜序的第一眼就对他动了心,但她的情敌若是原琉璃,那可不太妙。
“嗯,我之前都说过了。”
向问晴抛着茶盏,讲起了相声:“我们师爹…那是貌似潘安琴棋书画洗衣做饭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那是样样——”
“精通。”独孤年年很配合地捧哏。
向问晴说着说着,就开始胡乱掰扯了起来。
“当初我们师爹,是在七夕庙会上,与我们师父——”
“一见倾心。”
“他才华横溢——”
“她貌美如花。”
“二人相邀,泛舟湖上,继而——”
“对月盟誓。”
原琉璃捂着嘴,看着两个徒弟一唱一和地胡扯着。
虽然现实和她们讲得完全相反,没有浪漫的相遇,只有美少年不幸脸着地。至少也让陶云碧暂时放下了戒心,不再当她是情敌一样看。
“这么说,你不会跟我抢霜序哥哥了?”
“不会。”原琉璃说的果断。
说起这个霜序,她有些头疼。
这人看得出来对她很有意思,也不知接近她有没有其他目的。
而且,这个家伙凑过来的时候,她的脑袋里总会浮现出苏楼伤心欲绝地带着他养的那只白羽鸡,如同被扫地出门的寡妇一般和她挥手道别。
那画面,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