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下子全慌了神,小七说罢就要走,谁知门口的太监却拦下了小七,“这位小爷要去哪?”
小七凶巴巴,恶狠狠的瞪了太监,“老子去茅厕,也要你管吗?”
小太监看着小七那气势,着实有些吓人,不过这些在皇帝跟前早就被吓惯了的人,早就应付自如。小太监笑呵呵的说,“小爷,我们得了圣旨,万岁爷不光要赏花,还要召见孙府上下一干人等。毕竟你们家大将军在前面为国戍边,战功赫赫,万岁爷亲临府邸那可是天大的恩赐。”
小七还要说什么,一直沉默的孙毅开口,“小七,我陪你去。”
小七立刻明白,这是大哥拿自己前程或者性命保她。她现在宁可死,也不要再欠大哥的人情。所以她转身对着孙毅咧嘴,灿烂的像朵花一般,“算了,我还是憋着吧”她笑嘻嘻的回到母亲身边,不过看孙毅的眼神包含着感谢。
孙毅却像完全看不见,肃容对着两名太监说,“两位,总要让家人换换衣裳,我们这样接驾是否太失礼了?”
两名太监说:“不用了不用了,礼部尚书已经回禀了陛下,这个时间来,不方便,好歹要提醒将军府的人,准备接驾。陛下却说,不用那么隆重,万岁爷就是带着宫中几位娘娘来看看花,没别的。”
孙毅只得领旨。全家人局促不安的在饭厅里等着。
没过一会又跑来几名太监,“万岁爷车驾已经到贵府门口了,各位去门口接驾吧。”
小七翻翻眼睛,速度真快。
一家人有官职的按照官职大小,排队站好,没官职的按照长幼排好。男人站两排,妇孺站两排。
小七看看,陈焱确实不用担心自己会跑。她要对这洋洋洒洒一家子人安危负责。
大家排着队有序的往大门口去,孙毅将小七叫到面前,“你看出来了吗,有鬼。”
小七点头。
“一会肯定有鬼出来唱戏,大哥拜托你,忍。”
小七用力的点了头,漆黑明亮的眼睛透出难得一见的认真。孙毅对着小七明亮憨厚的笑了。这是从小七回家以后,孙毅第一次对小七露出笑容。小七伸出小拇指,勾了勾大哥的小指,如孩子一般纯净的笑。
这一刻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安州,大哥是永远的大哥,小七是永远的小七。
一家十多口,由孙夫人和孙毅领着在大门口站成四排。不一会小七远远的听见了犹如夏日的闷雷一样轰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孙德对小七说,这是皇帝出巡的亲卫军,隶属于翊卫,在翊卫等级最高。氏族贵族子弟才能进去。如我们家这样仅凭战功的都进不去。
小七撇撇嘴,谁稀罕。
果然须臾间就看着一队银甲铁骑,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大门口。小七一看领头的就是那天晚上在诏狱要对她下手的徐翰墨。
不得不承认这个做武官的人,却长了一张文官的脸。一身铁甲穿在身上,居然透露出一种难得的儒雅气质。
虽然小七对这个徐翰墨有点意见,但就事论事而言,这人长的确实一表人才。
亲卫队下马,整齐划一的人马站成四排,将辅国大将军府门口围住。徐翰墨走上前来。孙毅对徐翰墨行礼,徐翰墨又对孙夫人行礼。
小七的脑袋立马就晕了。光是一个小官来了就这样了,回头狗头皇帝来了,岂不是更麻烦?
亲卫列好队,后面就听见木头轮子滚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声音很杂,明显不止两三辆车。
元清八十大寿的时候,小七见过天下无数奇珍富贵的马车。唯一就是没见过皇帝的车辇。所以当九匹浑身雪白,身材矫健匀称的宝马,拉着一辆明黄色马车到了府门口,小七确实打算认认真真的观察马车。
当然了,马车到了,所有人必然是跟着跪下。即便她万般不甘,为了眼前的一家子活人,她还是要乖乖的给这个杀父杀母的仇人跪下。
所以她也只看见了九匹漂亮的让人想死的骏马,然后就是身边所有人山呼万岁,再然后她听见了一声低沉威严的“免礼,平身。”
于是小七第一次见着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仇人。卫国开国帝君,陈冕。
不得不说混蛋皇帝的爹妈遗传功能是那么强大,因为现在的陈焱可能就是十几年后的陈冕。这兄弟俩简直太像了,完全视一个模子出来。
特别是当这兄弟俩站在一起,陈冕除了比陈焱在身材上发福了一些,眼角嘴角有了细纹,留了胡子,看人的目光冷清幽深了一些以外,其实就是另外一个套着龙袍的陈焱。
不过小七这么想了之后,立刻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什么叫套着龙袍的陈焱?如果她都这么想了,那有心人都会这么想?怪不得清荷姐姐说,陈焱现在就是在找死。于是小七又以一副看好戏,等着陈焱作茧自缚的心态,瞟了陈焱一眼。
今日的陈焱与往日不同,头戴紫金冠。穿着一件紫金绣蟒罩纱锦袍,与皇帝陈冕一样的威严,一样冷漠,一样的疏离,一样的冷傲。他表露的所有就是一种高高在上睥睨。
陈焱果然是在找死。
“将军夫人,那少年朕瞅着脸生。就是你们家去云谷学艺的老七?”陈冕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孙府门口站着的家人。
小七心里郁闷,难道人都不进门,就开始闹鬼了?
孙夫人上前道:“回禀陛下,那孩子正是我们家老七。”
陈冕的目光并没有在低着脑袋的小七身上多做停留,只是略微扫了一下,便笑道:“将军夫人好福气,儿子们各个骁勇,如今又回来一个云谷高徒,以后这大卫国江山是否永固,就得看这帮子年轻的好儿郎们。”
小七心里想:稳固个屁,最好明天就完蛋。你抢了我家的江山,还想坐稳?等着死全家吧。
孙毅领着全家再次给陈冕跪下,“臣等谢陛下抬爱。”
天子仪仗进了孙府的门,后面莺莺燕燕跟着的就是各宫娘娘们的马车紧随其后的到了。
孙府的男眷们齐齐的跟着天子走了,女眷们留下,自然是要照顾好各宫的女子们。
小七因为年纪最小,所以始终低着头走在几个哥哥的最后。加上她纤瘦,确实也没有几个哥哥个头高,所以很容易被人忽视。
孙毅领着卫帝一行走在自家府宅里,午后清新温暖的春风拂面,府中春花烂漫,各色花朵竞相绽放,姹紫嫣红,分外妖娆。
说实话,如今的小七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再也不是那个从安州刚刚走出来的乡下孩子。
她随着师傅一路自北向南横穿了九州大陆,见识已超常人。又溜达过最为富庶梁国皇宫,又在云谷待了三年,成天修生养性的人生活在一起,对于山川河流,园林花草的知识自然远胜常人。
她对花草树木的欣赏,早已不是常人停留在花草树木美丽的表面,而是深入其心去体会感受这些花朵美丽的内在。并吸收这些美丽的灵气,转换成对自己有益的能量。
虽她自己并不修道,但是她体内的云缈神功和月女真经都是地地道道,阴阳两个顶级道家武功至宝。
所以在修炼的过程中,小七不知不觉的就已经进入了道家天地合一的境界。
小七知道,之所以家中的花草如此美丽,那是因为灌注了母亲真心的爱。母亲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去爱这些花草,她甚至给了她喜欢的花草起了人名儿。
这样真心对待一草一木,家中的百花如何能不娇艳,不艳丽,不比别人家更让人赏心悦目?
进入园子的百官和天子亲随不住的为眼前娇艳赞叹。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对欣赏美好的微笑。
孙毅作为家中长子,一直陪在卫帝身边,陈冕并不与孙毅说话,而是不住的和陈焱说话。
两个人的默契融洽的关系自然都被大家看在眼里。
但是小七的直觉告诉她,卫帝和陈焱的兄弟情深,都是卫帝想表达给众人看的,根本不是他内心的本意。这并不是因为小七对卫帝有杀父杀母的仇,所以对这人有偏见,而是因为她那属狼的本性让她感觉到卫帝眼中偶尔流露出的森森冷意。
陈焱似乎全然感觉不到,与自己的兄长,谈笑自若。
小七心里又是冷笑,这个人啊,真是狂傲的有些痴傻了。
一行人等走马观花的赏完了园中百花,凉亭中,早已备好了清茶和茶点。
又是一番论资排辈,天子和近臣在凉亭里喝茶说笑,如小七这等没有官职的布衣自然只能靠边站。当然了,这是小七非常愿意的。她当然想站到天边最好了。
天子赏完了花,才能轮到嫔妃们。所以当天子在凉亭里喝茶聊天的时候,各宫娘娘们才进入花园。
百官的眼睛是不能看向花园的,若是被发现长了一双不安分的眼睛,估计会被当场挖掉双目。
皇帝的女人是想看就能看的?
不过——小七看了,而且看的饶有兴致。这些打扮的珠光宝气,雍容华贵,面容或明艳,或精致,或端庄的女人在小七看来这些女子的存在就是一场荒诞的笑话。因为她知道不管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是养父养母,夫妻感情那都是相濡以沫的恩爱。夫妻二人之间插不进第三个人。所以亲生父亲专宠母亲才会被世人视为亡国根本。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有什么错?
如这些可怜的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只为了能博君一笑,能和混蛋皇帝睡一觉,运气好的能给混蛋皇帝生个孩子。
这个公狗母狗交配生小狗有什么区别。没有情,却还要一味的奉承迎合。
想想都觉得恶心。
所以小七看这些女子就如看小丑一般有趣,但是有心人就不这么想了。
比如正义人士,小七斜对面一个穿着文官官府的青年男子直接质问小七,“孙府七公子,你虽年纪小,但毕竟男女有别。你就不懂一点回避之礼吗?”
这人说话还算是客气的。
他边上的人说话就没这么好听了,阴不阴,阳不阳的冷嘲,“估计是在云谷憋坏了,连和自己师傅苟且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偷看后陛下后宫,又算得了什么?”
小七马上就意识到,这是鬼来了。所以他态度很诚恳的对对面两只鬼笑道:“两位误会了,我母亲今日身体微恙,我只是在担心母亲身体,自然要多看看母亲。既然你们都知道和我和师傅情比金坚,又如何会对陛下的后宫感兴趣?我只对男人感兴趣。”说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贪恋的在说话还算客气的那只年轻鬼的身上肆意的扫了扫。临了小舌还舔了舔嘴唇,做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那只年轻鬼顿时就安静了。
另外一只说话苛刻的鬼明显比年轻的那只老练,他道:“谁不知道云谷里都是些修道的人,男女都一样。你自然公母不分。如今不同了,陛下后宫绝艳,你小子若不起色心,你偷看什么?”
小七笑了,“哦,原来大人看人都是看公母,那我想问大人,贵爹妈是公的还是母的?”
对面那鬼顿时就爆了,读书人,最在乎的就是个孝。别的都好说,但是一旦有人拿自己爹妈说事,那再淡定的人也要拼了。
只见那只鬼,仗着自己肚大腰圆,上来就揪住小七的衣领,一下子就把小七给提了起来,“竖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小七丝毫不介意被人提在手里的感觉,咧着嘴笑,“大家听好了啊,我不原不想说,是这位大人非叫我说。我说大人,你爹妈是公是母啊?”
那只鬼并不会什么武功,两眼冒火,抬手对着小七的脸就是一拳,小七脑袋一闪,伸手捉住了那只鬼肥大的拳头,手指稍微一用力,就听得嘎嘣一声脆响,那只鬼顿时脸色煞白,满脸的冷汗,嘴巴张的大大。小七笑着问,“疼不疼啊?”
那只鬼疼的还没缓过劲来,小七觉得无趣,又捉住了那只鬼的另外一只手,又是嘎嘣一声脆响,那只鬼连嚎的机会都没有,轰隆一声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小七双脚终于平平稳稳的落地,轻轻松松的拍了手,对周围大眼瞪小眼的官员说,“是他先出手的,是他叫我说那句话的,和我没关系。”
这么明显官员的异动,自然惊动了凉亭里坐着的卫帝。
过来一个老太监询问情况,结果看见一命大人躺在地上,忙又找来几个太监把人扶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推后心。最后来了个随皇帝出行的御医,扎了针,那只鬼才嗷嗷叫的醒了过来。
痛的那是撕心裂肺杀猪似得嚎叫。
于是不远处看花的娘娘们被惊动了,远在凉亭里闲聊的天子也被惊动了。
很快的小七被很客气的由两名翊卫押着请进了卫帝休息的凉亭。
陈焱不怀好意的笑看着小七,卫帝陈冕目光深沉,喜怒不辨,“说说吧,朕的国子监司业如何惹了你?他再不济,一个文官,你折了他的左手也就算了,为何又要折碎他的右手,让他如何为朕写文书办事呢?”
孙毅和几个兄长齐齐跪了下来,孙毅道“陛下赎罪。我这个幼弟从小被我们惯坏了,长大一点又去了云谷。不懂俗世规矩。请陛下赎罪。”
小七虽然百不耐烦,但因为看着哥哥们都为自己求情,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真是努力了再努力忍下心中的火对自己的杀父杀母的仇人说,“陛下明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笨嘴笨舌也不会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我说的话都是他叫我说的,我说了,他又要揍我。我只是自卫。”
“好一个自卫。你即要自卫为什么在伤了他左手的情况下,又伤他的右手?”
“因为他抓着我不放。我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大男人抓着不放,我总要反抗一下的。”
“如此说,你不但无罪还是冤枉的。”
“是啊。我好端端的站着,没招谁没惹谁,这个人上来就挖苦我和我师傅的事。我和我师傅两情相悦又招谁惹谁了?”
谁也没想到小七会直截了当将别人认为的丑事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一时间,卫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一旁的陈焱淡然开口:“不管怎么说,你一介布衣,伤了朝廷命官,就要法办。”
“可是明明是他惹事,自找的。”
“他不对,你可以告他,但是你不能出手伤他。”
小七嘴都气歪了,这是什么歪理?
孙毅对陈焱道:“殿下,小弟还小不懂礼数,请殿下赎罪。这位大人伤在哪里,如何赔礼赔偿,孙府尽力弥补。”
这时候坐在卫帝身边一个头发胡子全白的了,身穿深紫色官服的大官开口说话了,“殿下,能不能给老臣一份薄面,老臣想给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外孙求个情。”
“噶?”小七诧异抬头看了那个白胡子老头,孙毅拽了拽小七,“还不拜见丞相大人?”
小七脑子终于转过来了,眼前的这个白胡子老头就是和自己完全没关系,却不得不喊一声的外爷。
她虽然对这个外爷没有任何感情,不过她很感谢,这个时间有人站出来帮她说话,所以她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咕咚给丞相王敏之磕了个头,“孙儿谢过外爷。”
王敏之和蔼笑了,“慕寒啊,你回家这么许多天了,怎么也不来看看外爷?”
突然有人喊小七的大名,小七觉得有些陌生,她露出那招牌式粲笑对王敏之道:“外爷,这些日子孙儿不是被娘抓着埋头在家学规矩吗。规矩没学好,不敢去拜见您老人家。”
陈焱几乎一口血喷出来,他怎么不知道某小七是个识书达理,唯恐自己失礼的三好少年?关键是现诌出来的理由被她说出来居然如此理所当然。这丫的绝对是个说谎天才。
王敏之又看了陈焱,“殿下能不能卖老臣这个面子?”
陈焱一口血咽下去,又把包袱踢给陈冕,“陛下在此,丞相找我说情,说错了人吧。”
王敏之捋一把白胡子笑道道:“陛下日理万机,哪顾得上这等小事,老臣看这事还得看殿下的意思,再说,陛下对晋王定下来的事从来都是百般信任,殿下说饶了老臣外孙,陛下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这是小事,再小也不过的事。”
陈焱原本轻松和悦的脸色腾地变得一脸肃然,“老丞相说的是什么话。陛下在此哪轮的上我臣子说话份。”
哦——小七的脑子终于转过来喽,原来如此啊……她心里叹了口气,陈焱啊陈焱,老子居然今天成了你的炮灰。
她又仔细瞅了一眼那个第一次见面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外爷:厉害啊,老头,厉害,估计等这一天等好久了吧?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我当枪使啊。
这时在一名坐在亭子边上,穿着头戴白玉冠,面容儒雅温润,身穿银白锦袍青年男子轻笑:“九弟,王老丞相和你玩笑呢,你竟当真了。”
王敏之老谋深算的笑了,卫帝陈冕也跟着笑了,说话的那面容温雅的男子也笑了,凉亭里外的官员也都笑了。陈焱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小七凭感觉,这出来打圆场的人应该就是大哥说的明王陈夙。
卫帝看了小七,“朕念你年幼无知,又刚刚归家,不懂规矩,就不治你的罪了。但是你得亲自上门给朕的国子监司业赔礼道歉。”
小七低着头道,“必须的,必须的。”
孙毅敲了的脑袋,“野孩子,你该说,遵旨!谢陛下恕罪之恩!”
小七演到这里已是她的极限,让她再去给这个手上沾满自己父母鲜血的人磕头谢恩,她万般的再也演不下去了。
原本凉亭里所有人都在笑,笑小七的憨直。但是却又见小七就是不给天子磕头谢恩。孙毅和几个哥哥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小七僵着脑袋和后背,继续低头。
陈冕不笑了,王敏之也不笑了,陈夙目光淡淡的看着小七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而陈焱的脸色越发的冷了,亭子内外的笑声瞬间静了下来。
孙毅知道小七的犟劲上来了,他拽了拽小七的袖子。小七没反应。
孙毅只得给陈冕磕头,“陛下我这个弟弟小时候骑马摔过,脑子脑子不太好使。一会清醒一会糊涂,陛下赎罪。”
陈冕道:“是吗?还有这样的事?朕倒看你这个弟弟比你这一家兄弟都精明些。”陈冕微睨双目,睥睨着小七,露出威严,“你不谢恩,难道不满朕意?”
孙家的兄弟几个齐齐给陈冕磕头,“陛下赎罪。”
小七的腰板依旧傲然挺立,绝不再低头。
“陛下,她确实摔过,差点死了,而且是臣弟救的她。她脑子确实摔坏了,当时人都快死了,居然还拽着我叫我带她去买烤羊腿。”
小七万万没想到,一个最不该帮她说情的人,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帮了她。她幽冷的目光,缓缓的看向陈焱。
陈焱却根本不看她,而是继续对陈冕说,“皇兄,她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何必与她计较。从她丝毫不知廉耻,把和她师傅的那些丑事当众炫耀,陛下如此圣明,自当明白。但凡脑子稍微正常的,别人不说这丑事也就算了,哪有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来的。”
陈冕扫了一眼陈焱,又看了一眼小七。目色沉浸。
孙毅赶忙跟上,“原来那日救我们家小七的人是殿下。怪不得小七醒来说见到了拿着烤羊腿的神仙。我们只当她说胡话。”
陈焱一副高高在上的傲然冷笑,“看她这样子是不是又要犯病了?还不赶紧带她走,万一伤着陛下那你们家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孙德孙智兄弟俩赶忙扶住小七,就要带她走。
小七一脸木然,被两个哥哥架起。孙德关切的看了小七,小七自然的仰起脸,神色凄然。
“慢着!”陈冕厉声。
孙德和孙智立刻跪下,小七则继续装傻,站在亭子中。
陈冕起身两步走到小七面前,一伸手捏住了小七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
小七目光怔怔,毫不畏惧,直视着陈冕,陈冕看着这张脸,这双眼睛,整个五官拧到了一起,半天没说出话来。
陈焱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哥哥这副茫然失措的神态。
而孙家的兄弟似乎觉得脖子上悬着的刀已经高高的抬起,就等着落刀。
“你——”陈冕的声音已经发音不全,颤抖着,沙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