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就那样了,这辈子已知结局,她无论如何都要争取一下!
眼看着距离逐渐被拉进,以及身后之人伪装出的温柔面孔,阮轻湄不由加快了速度,突然,她眼尖地瞧见了两臂之远的墙根处靠着一簸箕的毛板栗。
阮轻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她抄起簸箕便往后一撒,沈知言骑术本就不好,如此一来,顿时便听见人仰马翻之声。
沈知言摸着摔痛的髋骨,素来温柔的脸上瞬间升腾起一丝阴鸷,却又在姜父追上来后瞬间收敛了下去。
“给我捉住那个孽女!”
姜父愤怒地大吼一声,随后的姜家侍卫都齐声应“是”。
此时的阮轻湄已跑出了很远,但也架不住身后一群常年练武的侍卫死追。
她以及计划过了,今日是绝对不能会姜家的,又要甩掉这些人,她必须出城,然后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晚上。
思量好之后,她一面拼命狂奔,一面四下打量,也不知是老天怜惜亦或是什么,她居然在一个赌场门口看到了一匹马!
其主人拉着缰绳,似乎是要交给赌场的小厮牵去马棚拴着。
“刘二,小爷这匹马可是不可多得的良驹,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寻来的,你可一定要给我看好,听到没?”穿着锦衣华服的少年神色认真地叮嘱道,显然十分看重这匹爱马。
被唤作刘二的小厮一脸谄媚道:“太子爷放心,您来了这么多次,咱什么时候让您糟心过?”
“那就好。”
东尧国的皇太子名叫萧文景,他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把手中的缰绳交给刘二,岂料一片红色如一阵旋风般自他眼前掠过,再一睁眼,心心念念的宝贝良驹便被人给夺了去。
那女子策马而去,一袭火红色嫁衣凌乱,再看看她身后的一大堆人马,萧文景知道了,这女子原是在逃命。
虽不想多管闲事,可那马他实在喜爱,那女子拿去了八成是还不回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跟上去。
只见他不顾身后小厮担惊受怕的呼喊,纵身一跃,稳稳地踩上了马鞍,然后利落地翻身上马,前身贴着阮轻湄而坐。
抢了别人的马本就理亏,未曾想对方还有这一手。阮轻湄几乎瞬间就判定了形势,仅凭她那三角猫的功夫,她打不过他。
“好汉,大哥!那啥,您别生气,我不是有意抢你的马,我……”
“少废话,出城吗?”那人的声音很好听,也很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阮轻湄怔愣了片刻,随即点头道:“出城!”
她说完,萧文景便从她的手中抢过了缰绳,而对方的纵马技术也显然比她好上很多,不一会,便将追兵远远地甩掉了。
两人一马,朝着出城的方向稳稳奔去。
追击的私卫们未曾见过皇太子的样貌,都以为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二小姐的相好,便调出一人回去禀报老爷,剩余的人分路包抄。
再说另一边,二人很快就出了城,青山隐隐,绿水迢迢,马蹄渐渐停了下来。阮轻湄深吸了一口气,身轻如燕般下了马。正当她欲抱拳道谢时,陡然间瞧见了对方那张脸。
俊美是再俊美不过的,甚至比沈知言还要更胜一筹,只是……
“陛下!”
许是前世受那个铁血君王的荼毒太深,阮轻湄在看到这张脸的一瞬便失声尖叫道。
萧文景闻言挑眉道:“你见过这么年轻俊悄的陛下?”
阮轻湄一愣,这才意识到对方应该还是当皇太子时的萧文景。
眼前人落拓不羁,自有一股风流潇洒,与数年后那个冷酷决绝的铁血君王在气质上便是截然不同。
回想起前世,阮轻湄不由在心底叹息一声:这位也是个可怜的主儿啊!
“谢太子殿下相救。”收起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阮轻湄冲萧文景抱拳行礼道。
“你认得我?”
“太子殿下龙章凤姿,我等俗人见之难忘。”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这还是未来的皇帝?
“得了,看你这样子是逃婚吧?今日城中只姜尚书家的幺女出嫁,你便是?本殿下听闻姜姑娘痴心那人久矣,怎会中途逃婚?”
骑在马上的少年分析了一会,“唔”了一声,又道:“小爷我也不想打听你们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你既已出了城,那我便走了。”
阮轻湄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殿下,如今朝中表面祥和,内里却是暗潮汹涌,还望殿下多加留意……还有,万万要小心河间王一党。”
她言辞恳切,萧文景却不以为然,只觉这女子说话实为怪异,“知道了。”他随意应了一声,便打马而去。
阮轻湄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对方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命,她也只能言尽于此。
半夜的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山洞口疏落的绿叶上,因是七月,夜里下雨并不觉得冷,反倒是令人舒爽的凉意微沁。
翌日醒来时已过巳初,但雨仍未停,天灰蒙蒙的,阴云掩映中偶然漏下些许日光。
阮轻湄就着雨水洗了把脸,将嫁衣外头罩的一层薄纱取下,叠了几层,勉强能遮住些雨水,便往头上一撑,娇小的身子霎时冲进雨幕,向进城的方向奔去。
没办法,她的小丫鬟闭月还在姜家,上辈子闭月对她忠心耿耿,却在她嫁入沈家的第四年就教姜竹清害死了,那时沈知言才刚把她那嫡姐接进府。
这辈子,她怎么着也要保那丫鬟一世无虞。
进城后,阮轻湄把发上的金钗取下换了些银子,重新置换了身行头,买了把伞,然后又冲进食肆里吃了碗热面,还买了几个饼子用油纸包好塞进了怀里。
她公然逃婚,这般回去,定有好一番罪受的,她得提前做点准备。
不过,吃饭时便已听说,与沈家的婚事经她这么一闹彻底没戏了。知道是这个结果,一会儿不管受什么惩罚就都值了。
因为下雨,路上人影稀疏,阮轻湄穿过西市,十丈开外那座古朴厚重的府邸,便是姜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