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州藩,松下村塾
吉田松阴端坐室内。
座下有久坂玄瑞、高杉晋作、木户孝允、山县有朋等倭人学生。
吉田松阴饮了一碗清水,开口述说自己大志:“凡英雄豪杰之立事于天下,贻谋于万世,必先大其志,雄其略……
我应乘隙夺取满州而逼罗刹,霸占高丽而窥清,控制南洋而袭天竺。
三者先择其易为者为之,是天下万世可继之业也。”
他说得豪情万丈,座下学生们听得认认真真,在心里烙下了征服世界的大志向。
吉田松阴顿了一顿,蓦然南顾,脸色微变。
俄而又叹一口气,对座下少年说:“尊王攘夷,必须倒幕。将幕府推翻,再削藩,搬开一切前进的绊脚石,这样才能走上强国之路,最终气吞天下。
这条路我恐怕走不来了,诸君请继续努力,倭国将来就交给诸君了!”
他以将级之姿,由坐姿换成了跪姿,端端正正地弯腰双手趴地,低头自己的学生们跪拜。
“倭国未来,就拜托你们了!”
众学生一时愕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吉田松阴再次坐起来,吟道:“神州临万国,乃是大道根!”
蓦然身上由里到外喷出火焰,先是须发,衣衫燃烧,接着肉身也在起火。
众少年听到油脂滋滋作响,鼻子里尽是烤肉的味道。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齐齐扑上去想去救火。
“别过来,会烧到你们的!”吉田松阴在火里艰难地笑了笑,道,“那个清国妖道好强,怕得要圣人出手。
真是抱歉了,将还没学到很多知识的你们抛下,希望你们继续求学之路,尊王攘夷,振兴倭国!”
这位鲜师散出无尽煞气,妖异的五色光华透过学堂屋顶,在天空散开,幻变万千,奇诡莫测。
富士山之巅,铜殿
伊藤博文低低呼了一声:“鲜师……”
他未飞升之时曾与吉田松阴见过几面,受过其指点,对其非常尊敬,没想到吉田松阴竟然就这么陨落,让他身上属于伊藤博文的意志不禁震荡起来。
他非常希望自己能出手庇护吉田松阴,而且以他目前实力,也能够化解苏文对吉田松阴的攻击。
但是这个小小动摇瞬间便被另一股强大意志取代。
“不能出手,没必要出手。”
伊藤博文徐徐说道。倭语汉语齐齐响起,以双重语调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因为他的法“势”正在上升期,一旦被打断,就会极大地耽误了进度。
他知道苏文攻击倭国的目的就是打断自己这个“势”。
所以必然不能如愿。
只要他的势最终稳定下来,进一步提升了威能,他必然已是世界之巅,天下无敌。
到时想去哪就去哪,想杀谁就杀谁!
不说眼下这个咄咄逼人的白云观掌教道人,就算清廷护国,罗刹东正,新大陆联邦清教徒……都可以一一铲除。
吉田松阴虽然是可惜了,但是自己也从其中窥到苏文术法的一丝奥妙。
其露出的蜘丝马迹越多,其法越是彰显,必然能针对而破之。
熊本城,天守阁
苏文手中的白纸正烧成灰。
“食煞奇术十九篇,笔落鬼神惊。红花会的术来自于明末郑家,郑家与倭人关系密切,传出此术也不为奇。”
他喃喃自语。
头上一道黑影浮现,忍者修长的身姿洒然抽出太刀,一抹月光悄然洒下,莹莹落在道人身上。
叮!
道人一只修长好看的手适时弹起,以食指和中指夹住忍者的太刀。
铮!铮!铮!
忍者神色不动,无数把太刀从背后拔出。
“千刀流奥义,三千烦恼风!”
太守阁一道道雪白的刀光骤起,纵横交错,层层叠叠,光芒直射至天边,有如一座强光的灯塔。
刀光缠绵,就如人生于世上,种种烦恼必然不期而至,让人躲不得避不开。
小到今天晚饭吃什么,大到官府又新增多少税。一道道的烦恼丝如绞索一点点地勒住脖子,越来越多,越来越紧,直至你再也撑不住,轰然倒下。
然后又会成为家人儿孙们的烦恼:七尺的棺木需几钱,不如以席卷了,扔在乱葬岗,喂了野犬乌鸦!
世世代代,轮回往复。
叮叮叮!
一连串急促的刀与手交击声。
板垣退助瞳孔一缩,他在这一瞬已斩出三千刀。
千刀刀光化作一片缠绵刀海法阵,其势所向便是一座石山,也得化作细碎沙丘,随风而散。
然而他看见道人好整以暇地伸手以两指去接他太刀。
他斩出三千刀,道人便伸出三千只手,一一将刀接了。
一丝不差,一只手也不少。
那清国妖道就像看傻子般看着自己,嘲笑道:“你竟然异想天开和我比手多?”
板垣退助一阵郁闷。
这是手多的问题吗?!
有什么手能够正面硬撼我汇聚了十万把刀器的锋利与杀意于一刃之上的天地玉丸斩?
同时他心中警报连连。
道人端坐高座之上身形不动,捏住板垣退助的太刀的两手指骤然一折。
咔嚓!
咔嚓!
无数的刀断之声依次响起,连在一起就成了沙沙作响,就如蚕室里无数的蚕宝宝在努力地吃着叶子。
每断一把刀,便有一丝术法力量从板垣退助身上抽离。他觉得自己被人细细解剖了,就像一条活蹦乱跳的三文鱼正被厨师割着肉片。
于是不由大骇。
天守阁上空,胴丸具足的德川庆喜双手高举太刀。
刀尖一丝绿意盎然。
他徐徐吟道:“我庭小草复萌发,无限天地行将绿!”
漆黑狰狞面具上一双眼眸里映照出太守阁道人身形。
四面八方无数的春意化作一丝丝春风缠绕于刀上。
以他为中心,方圆百里的草木嫩芽迅速枯萎,生机被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