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眸色没有一丝震惊,他也不打算遂了沈雁书的愿。
她像一只小猫一样,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很可怜。
他之前就是这样觉得,沈雁书的眼睛适合撒娇,适合装可怜,总让人难以拒绝。
他垂下头,细长的睫毛上染了雪,眉眼间萦绕着一汪红尘,他闭上了眼睛,也关上了红尘。
“不许亲我嘴。”
沈雁书眸光亮岑岑,高兴的点点头,她很遵守约定,没吻他的唇,一米六的她在一米八的他面前都显得格外矮小。
她踮起脚尖,冰冷的唇瓣轻轻触了触他的左眉眉尾。
他眉眼生的极为周正,俊美与英气半分,沈雁书想得很久远,久到他们能够生同衾死同穴,久到还可以留下一个他们在一起的证明,比如生一个孩子,像他。
常有魔鬼与不甘之人试着画皮,用以掩饰容貌的残缺,性格的不完全,尝试着掩饰心头的罪恶,皮精美到看不出一丝破绽,但从来没有一副骨头能够撑起它。他们缺少一副如少年般的神造骨,所以一次次的拖拽着少年,磨着他骨上的锋芒尖刺,他们的骨畸形破败,所以连同着把少年的骨也一并折断磨碎。
他依旧闭着双眸,睫毛轻轻颤动,沈雁书看了几秒,或是更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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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里,沈雁书蜷在被窝里,江梓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右手手臂,曲着一只腿看着天花板。
窗外还是很热闹,无尽的烟火照亮了整座小城。
两人心照不宣的没了话题,也心照不宣的没了睡意。
他伸手扒拉了一下很厚重的被子,总感觉自己心头很热,燥的慌。可这又不是身上的毒发作的预兆。
他觉得自己多半是病了,可能会一次又一次的允许沈雁书亲自己,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跟别人有肢体触碰。
两年多了,他还是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沈雁书。他承认,之前好一段时间,他觉得沈雁书跟盛思卿赵顺他们是对等的,都是兄弟没啥好藏着掖着的,他最拎不清楚的那段时间刘炜又去世了,接着跟盛思卿他们几个决裂了,身边只有沈雁书了。
想着,他不禁一笑,原来自己也挺怕孤独的。
沈雁书对他很好,但这不代表他就觉得这是喜欢,因为在遇到沈雁书之前,他混的也好,有人关心有人宠。
“嘿,老大小可爱。”赵顺捧着一杯奶茶走进来,插上吸管送到他面前,“我把第一口给你喝。”
江梓抓住奶茶吸管,眉眼一弯咬着吸管就不打算放开,两个腮帮子鼓起来猛吸,眼看着就快要被他干掉了半杯,赵顺急忙拍着他的手背:“撒开,我的娘诶,你早说你要喝,我就买两杯了,撒手撒手撒手。”
李洋笑了声:“你就不长记性,他哪次不是这样。”
赵顺好不容易把他的爪子给拍掉,抱着还剩下小半杯的奶茶苦着脸:“炜叔,乾哥,盛哥,你们仨评评理啊。”
盛思卿瞄了一眼,用嘴型说了句活该。
刘炜十分护短,让赵顺别和他计较:“来,我给你钱,喝完了就买嘛,十多块钱的事儿。”
“手机拿去,要什么味儿的自己买。”程乾把手机隔空扔过去,江梓差点儿没接住。
他笑了声,把手机放旁边说:“不要,顺子的好喝。”
“你不要我要。”赵顺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拿着程乾的手机打开了外卖软件,问江梓,“来,一起看看,吃啥。”
他侧着头瞄了一眼。
赵顺很慷慨的点了好几分小龙虾,烧烤串串。
“别点太辣啊,他吃不了辣。”刘炜叮嘱了一句。
“五香的不辣。”赵顺点完之后问他,“你还要其他的不?”
江梓说不要。
李洋取下耳机神秘的冲他招招手:“来来来,给你看点儿好东西。”
程乾会心一笑,江梓觉得不对劲,但还是走了过去。
李洋把另一个耳机给他戴上,小小的屏幕里出现了两个人,他瞪大了眼睛打算告给刘炜听,程乾赶紧捂住他的嘴巴:“要是敢告诉炜叔,下次不带你玩儿了。”
李洋附和着:“就是就是,别人我还不给看呢。”
那会儿正值青春期的程乾李洋活脱脱的俩熊孩子。
江梓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发问:“他们为什么叠在一块儿蠕动?”
依稀记得那年他八岁半。
“这个嘛。”李洋看了眼程乾,示意他解释,程乾挠了挠头说:“你长大了就懂了。”
赵顺凑过来跟着一块儿看,盛思卿坐着打游戏没理会。
刘炜走了过来,李洋吓得迅速取下他耳朵边的耳机,赶紧把手机按熄灭。他察觉到不对劲问:“你们在干什么?”
两大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刘炜走过去问江梓,还没等江梓说,他就抄起旁边的扫帚:“小兔崽子,带着我家小子看视频,看我不打死你们。”
李洋跟程乾撒腿就跑,玻璃厂很大,他们一南一北的跑,刘炜追着李洋打。
“炜叔,怎么就光打我一个啊。”李洋躲在石头做的乒乓台下。
“我打死你们这俩小流氓,他才多大啊,就带着他看。”刘炜气急败坏。
江梓十分无辜,看着玻璃厂坝子里追逐的三人,那会儿刘炜年轻,跑得很快,程乾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身后躲刘炜的扫帚。
“炜叔,我错了还不行嘛。”程乾急的直跺脚,站在江梓背后。
刘炜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过来,我打不死你。”
“快帮我求求情,不然下次不带你看了。”程乾扳着他的肩膀跟刘炜极限拉扯。
刘炜气得昨天刚剃的胡子又冒出来了似的:“还带着他看,我告诉你,要是再发现你带着他看这些,我把你的腿都给打断,还有李洋,一天天的不学好,小流氓小地痞子,我家小子以后可是要考高中考大学。”
“喂,炜叔,咱不兴拉踩别人的。”李洋躲在小小的空间里笑,“我跟乾哥是要当大老板的人,怎么能跟流氓相提并论呢,再说了,大家都是男孩子,看看又咋样,对不。”他冲江梓挤了挤眼睛。
“刘炜。”江梓拉住他扫把棍子的另一头,想了想说,“我觉得李洋说的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