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想娶她,可是我不把她放开,她会不快乐的。”林忏抬起猩红的双眼望向飞机起飞的方向,回想起这些天的经历,她整晚整晚的哭,一会儿说梦见辜妄岚,一会儿又梦见陈昼,就连她没有见过的夏应眠她都会梦见,她一会儿轻声细语的摸着林忏的脸问他很多很多的问题,一会儿又发疯一般的让所有人都离开。
他根本不敢和陈怡怜处在同一个空间,就算是晚上林潇把人哄睡着了,他也只敢在旁边陪一会儿,她睡得浅,一下一下被噩梦惊醒,然后看着他的脸又是一阵哭闹。
丁远心头依旧不是滋味,他见过很多林忏对陈怡怜的好,压根就没有不好的时候,最不好的时候都是听陈怡怜说的,十六七岁的林忏冷冰冰的,一言不合就开跑逃离她,但是冷冰冰时也会顾忌陈怡怜的人身安全,她去酒吧,他在百忙中还会挂着一只眼睛在她身上。
林忏哪里不好了,这么些年来,对员工够好了,就算是提前知道李惟是周遇行派过来的人他也会对他好,他不会说脏话,不会红脸骂人,手底下的人个个都说他好。
他都替林忏不甘心,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上天就像在和他开玩笑一样。
不知道守了多久,等到飞机起飞,丁远再想和林忏搭话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头一次见他睡得这么沉,丁远第一反应竟然是去探探他的鼻息。
等确认他还有呼吸的时候,丁远松了一口气:“老板啊老板。怎么会有人这么……可怜。”
说着说着,大丈夫竟然有些鼻酸,他伸手捞过薄毯盖在林忏腿上,摇摇头小声嘟囔:“上天啊上天,我丁远真的不是第一次谴责你了,下辈子你能不能公平一些,好歹给我老板弄个好身世嘛。”
随后望着机场天花板以外的天空,抬手指着云朵的鼻头骂:“你说说你,搞笑。”
说完嘁了声倒车离开了。
——
陈怡怜走后,整个家变得空荡荡的,林忏跟个游魂一般找不到归宿,他闲暇的时候喂喂浴缸里陈怡怜最喜欢的孔雀鱼,也托人找了两对蓝色的兰花螳螂来养着。
他怕自己的身体长久不运动更会出毛病,每天都会瞒着丁远徐檐南他们去健身房,但还没有运动多久他就会止不住的咳嗽与头疼,说句夸张的是差点儿都把肺给咳出来了。
他瘫坐在墙边,额头上满是汗水,嘴唇苍白无血色,还没休息好久,他又低下头咳嗽好几声,然后用手挡住自己的面部。
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回荡在健身房里,撕心裂肺,像是年迈的老者一般,好怕他咳着咳着就呼吸不过来了。
他歇了半刻有余,又开始撑着地起来套上拳击套开始一拳一拳击打沙包,左臂还没有好完全,使不上劲,他只能用右手击打沙包。
不知道是他太沉浸于锻炼中还是没听见来人,直到罗星洲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去抱住晃动的沙袋,他才反应过来。
罗星洲观察他半晌,张了张嘴:“一猜你就在这儿。”
林忏迟疑了两三秒才嗯了声,然后脱下拳击手套,从边上拿了一瓶水递给他。
“我不渴。”罗星洲跟着他坐下来,摆摆手。
“你不去国外?”林忏仰头将半瓶水灌入,然后又被呛着,水洒了一地,接着又是声声咳嗽,明明只有两个人,可这间空荡的屋子显得十分嘈杂。
罗星洲皱眉,抬手帮他顺了顺:“九月份开学,还有几天,退役公告刚刚发布。”
林忏挑挑拣拣听了个大概,起身去厕所拿拖把将地上的水拖干净。
“怜姐这几天睡眠状态还是不怎么好,但情绪比在国内稳定了些,今天没吃晚餐。”罗星洲望着他。
林忏点点头:“我知道。”
“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罗星洲唉声叹气,挠挠头说,“这个结局真的是我没有想到的,你们之间连个误会都不曾有过,怎么会分开。”
林忏没吭声,把拖把放回去,换了个地儿坐下来。
问到他以后的打算,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林忏头一次下了逐客令,他现在一团乱麻,不管是生活上还是脑海里,他无心和任何人谈心。
罗星洲表示能理解,当即起身:“既然有人跟你讲怜姐的状况,那我也没啥事儿了,你有事儿吱一声,我和陈安都在的。”
林忏点点头。
“兄弟,你是不是生病了?”罗星洲狐疑的打量着他浑身上下,“我看你脸色也不好,还咳嗽。”
“没事儿,不小心呛的。”林忏撒了个谎,摆摆手说,“把门带上,别告诉徐檐南他们我在这儿。”
罗星洲刚走没一会儿,林忏的手机又响了,原本不想接的,但是接连打了三个,最终他站起来接听了这个视频。
是福利院院长打来的。
“喂,林先生,怡怜吵着要见林忏,她的状态不是很稳定,心理医生今天没在。”那头的人用英文急切的讲述着。
然后把镜头对准监控大屏幕里的陈怡怜,她在镜头那边显得很无助,有两个女护工正在耐心的安抚她的情绪。
林忏捏紧拳头没忍住朝那边喊了声:“陈怡怜。”
那边监控下的人听见了林忏的声音,猛然抬头。
她发丝凌乱的像个疯子,可依旧似一朵葳蕤的蔷薇般明艳动人。
“阿忏,阿忏。”陈怡怜站起来走向监控,然后对着监控大声喊了好几声,然后傻傻的笑了,“阿忏,你来接我了吗。”
此时此刻,林忏再抑制不住自己隐忍的情绪,将脸偏离手机镜头,轻声呜咽起来。
“阿忏,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乖乖的啊,我没有乱跑,我在这里等你接我回家嗷,但是你不要把我送回我家里嗷,那里有我不喜欢的人。”
“嗯。”林忏压制住崩溃的情绪回应道,“我马上来接你,你乖乖吃饭好不好。”
“好!”陈怡怜忙着点头,“嘿嘿,我还要做你女朋友呢,可不能饿死了。”
林忏泣不成声。
“阿忏,你最好了。”
陈怡怜记忆深处一直都是十六七岁的林忏多,因为十八九岁以后两人聚少离多,一人忙事业,一人忙学业。
“阿忏——”陈怡怜忽然大声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