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忏低声哽咽,喉咙里仍然在发酸,就连他叫她的名字也呜咽出破碎的音调:“陈怡怜——你不要记不起我来。”
“你别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相信你。”陈怡怜一口咬在他的肩膀,“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你们——一直都合起伙来骗我,明明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妈妈,你们就假冒我妈妈。我爸爸也死了,陈家也没有了,我该怎么相信你们每一个人,林忏,我求求你了,放我走可以吗?放我离开,我不要在这里了,你什么都得到了,你放我走可以吗,我离开岑安,我可以出国,我一分钱都不要……”
陈怡怜的泪水汩汩往外冒,她拼了命挣开林忏的手臂:“我求求你,我,我给你跪下,你放过我,林忏,你放过我。”
说着,陈怡怜曲着双腿作势下跪,林忏托住她的腰跟着蹲下身来,她哭得撕心裂肺,被口水呛得连着咳嗽好几声:“林忏,我什么都不要,你想要你的都拿走,我不要,你放我走,在这里我都快窒息了,我要死了……”
林忏一阵心疼涌上,在她断断续续的哭喊声里,林忏陷入无限纠结中,她要他放她离开,可是他明明都抓住了怎么放开她。
“我求求你。”陈怡怜坐在地上,双眼红肿,发丝凌乱,她盯着林忏左眼流出的那滴泪水看了良久,然后目光呆滞着,接着是一抹笑意替代。
她已经处于半疯癫状态,控制不住自己的任何情绪,但她看林忏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心疼。
“宝宝不哭,宝宝不哭。”陈怡怜伸手擦拭掉他脸上的那颗泪珠,这一个举动让林忏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随其后的是林忏眼眶里逃出的珍珠大小的泪珠,他安静的清晰的感知陈怡怜的一举一动,无半句言语。
陈怡怜自发轻轻贴过去挨了挨他的脸颊:“宝宝,不哭了,妈妈在这里啊,没有人能欺负你,宝宝乖乖。”
林忏哽咽着,眼睛望向天花板试图将眼泪憋回去,但偏偏不遂人愿,双目中的泪花晶莹的闪烁着,然后一股一股的往下滑着。
“宝宝?”陈怡怜捧着他的双脸,“不哭不哭,对不起啊宝宝,妈妈来迟了,给擦擦。”
“怡怜。”林忏哽声道,轻轻唤她的名字。
陈怡怜懵懵的盯着他的双眼。
林忏把她揽入怀中,一瞬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低头吻了吻陈怡怜的发,然后想将酝酿的言语出口,但是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去。
陈怡怜蹭了蹭他的胸膛,伴随着是生理上的战栗,她浑身都在抖,只要靠近他,她浑身都在抽搐发抖。
方絮真的到临死还下了这么大一盘局,存心不让两人好过。
“怡怜。”林忏握着她的手试图给她点慰藉,但陈怡怜非但没有冷静,情绪还越来越不稳定。
在她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之前,林忏轻轻吻了吻她的手指,视线逐渐模糊不清,继而用发酸的喉咙以及难舍的嗓音轻声道:“我答应你,放你走。”
话一出口,林忏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痛,心口那一处就像撕裂了一样,他怕陈怡怜没听清楚,就用哽咽不清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陈怡怜,我答应你,放你走,你也要答应我,要快乐和自由。”
说完,林潇也愣了,陈怡怜仰头看着他泛红的双眼,分明刚才还在流泪,但此刻他就像关闸了一样,倔强狠心的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陈怡怜这才如破大梦般释然,她呼出一口长气,然后放松紧绷着的神经。
林忏捧着她的脸颊最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做出最后的告别。
——两天后
“怜姐,怎么突然决定要出国啊?”罗星洲帮忙拎着行李箱,视线不自觉的往机场最边上的黑车看去。
陈怡怜摇摇头:“我该离开了,爸爸妈妈不在了,岚姐李惟走了,陈家的所有都被查封,陈家的任只剩下我了,岑安……”
“那阿忏呢?”罗星洲没忍住问了一句,“连我说的你都不相信了吗?他是最爱你的人啊。”
“我分不清谁是谁,谁好谁坏,我病了,或许我疯了。”陈怡怜低头看着底下,“我根本就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会多想,我爱他我知道,可是我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有人打着爱的旗号去谋划一切,我只要一接近他我就会害怕的发抖,这是生理上的本能反应,我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可是我又怕自己伤害误解他大过于自己的害怕,所以我只能离开。”
“阿忏他真的很温柔。”罗星洲欲言又止,推着行李箱去托运了,陈怡怜跟在后头。
丁远拉下车窗,转头看向副驾驶的林忏,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被自己掐紫了的手出卖了他。
见他隐忍的模样,又见陈怡怜离去的背影,顿时心底一阵难过,他试探的问了声:“你是下了多大决心才放她离开的。”
“她和任何人相处都很正常,除了我。”林忏哑声说,没有正面回复丁远那个问题,“只要她想到有关于我的一切或者见到我,她的情绪就不稳定。”
丁远叹了一口气,感慨真是上天捉弄人,明明罪魁祸首和始作俑者都收到了惩罚,可是却没有人放过无辜的他们。
“后面呢,等她好些了,你会去找她吗?”丁远替他不甘心的问。
这个问题就像是林忏答应过后自己问自己一样。
林忏摇摇头,意味不明确,他靠在车座靠枕上,从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来:“有点疼。”
“哪里不舒服?”丁远赶忙询问他,“是不是肺部?还是之前陈小姐咬伤你的肩膀伤口的地方?”
“没事儿。”林忏直视前方,“我的身体……不年轻了,可是我才二十一岁啊,丁远。”
丁远先是一愣,然后顿了一下组织言语,后又听林忏说。
“明明我都计划好了,先是求婚,然后二十二岁带着她去领结婚证,我们会举办两场婚礼,爷爷还说要给我们写婚书,我妈和徐檐南都给我们筹备了很盛大的中式婚礼,西式那场婚礼我还打算邀请马西雅和布尔他们过来,然后带着她去到世界各地,去到陈安说的骑士岛,我们晚几年才要孩子,或者都可以不要孩子,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林忏侧头望着窗户上的自己,他忍不住哽咽着哑着嗓子絮絮叨叨,“丁远,其实我真的很想很想娶她,很想很想,可是我不把她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