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陈怡怜脑海中画面轮转,继而停留到了一片满是红风车的江边。
柳树垂在江岸上,上面的红风车随着风轻轻转着,这场景很温馨很熟悉,甚至于在梦里见过了许多次。
方絮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接着和林忏身旁的人对视,他低头从手机里翻出一组照片望着地上的人一笑:“这些我本不想在怡怜面前提及,既然你这个样子,也别怪我拆穿你。”
陈怡怜退回了右脚,垂下眼眸来。
“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你周家大势已去,被一众人合起伙来打压,最后你们盯上了怡怜,那年你十七岁,在一次文艺汇演溜进怡怜所在的学校,设计了一场不经意的一见钟情,怡怜那个时候单纯,对于爱情也处于懵懵懂懂的阶段,因为你的花言巧语沦陷。”方絮把照片递到陈怡怜手中,“这是在学校后台时的你。”
照片上的人确实和林忏有六七分相似,单单看外貌和方絮的一席话就能把照片上的人和方絮嘴里那个野心勃勃的人联系在一起。
陈怡怜捏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
方絮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后来他把你娶回了家,你为了他放弃读大学,他和他家里人不让你和我们联系,把你一个人禁锢在别墅里,有时候连家里的佣工也可以对你大呼小叫,他并不爱你,只是爱我们家的地位和钱,你把照片往后翻,这些全是他的恶行。”
林忏的眼底一片通红,他哽了一下,前所未有感觉自己嘴笨,找不到话语来辩驳,单单一句你别信他显得格外单调无力。
不知道这短短几天里,方絮对陈怡怜做了什么,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故事。
他没有准备,也没有猜到现实会如此,他的话和方絮的这些话比起来,明显方絮的更具有说服力,时间地点,照片,仿佛是一场早就在脑海里演练过千百遍的局。
林忏下意识的感觉方絮讲的故事里的主人公是林潇和周遇行,但是他从来没有听到任何人讲过林潇和周遇行之间的故事,只知道周遇行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只记得自己从小经历的事情。
“对不起,怡怜,我瞒了你这么久。”方絮低声道,“你和他确实有一个孩子,不过被我养在了国外,我怕你见了孩子会触景生情会活的没有那么自在,孩子很乖巧很懂事,本来这次出国就是想让你和孩子相见,到现在已经六年了,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他从陈怡怜手里拿过手机,翻开后面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确实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因为孩子长的很像他,所以我没有急着让他回国,想着等你病情稍微缓和一点,就像现在这样。只是他偏偏要从中插一脚。”
陈怡怜动了动指尖,仿佛已经相信了方絮的话,她一把将手机推开,刚走到旁边就被两个拿着棍子的人拦住了。
“怡怜小心。”方絮慢步走过来,“别靠近他了,他手里有刀。”
“让开。”陈怡怜扒开身前的棍子冷漠的开口。
方絮只好扬扬手让两人把棍子撤下。
陈怡怜走到林忏面前蹲下来,视线停留在他沾染血迹的左臂衣服上,接着又将眸光转向他紧紧握着的蝴蝶刀上。
林忏下意识的把蝴蝶刀往身后收了收,抬起微红的双眼看着她,不久后,他滚动了一下喉结哑声道:“陈怡怜,我是林忏啊。”
方絮本想打断林忏的话,却被陈怡怜的眸光制止了。
“……我们长大后第一次见面,是在十六中篮球场上,我们四月份有了交集,十一月初在一起,第二年五月份被迫分开,两年后我去国外找你。我和你还没有领高中毕业证,还没有结婚。”
陈怡怜蹲在他面前,原本冷漠的眸光逐渐柔软下来。
“撒谎。”方絮大骂一声朝前走了两步,“你别以为怡怜还是跟年轻那会儿一样无条件相信你,故事可以随便编,那些照片和你们经历的因因果果能改变吗?怡怜,别怪我狠心,如果你执意跟他在一起,你死去的爸爸妈妈能同意吗?就因为他把你困在他家里,然后夺取我们家的家产,你爸爸才会死的那么惨,视频你该看过,你爸爸那么惨,而现在罪魁祸首两三句话就能让你回心转意吗?”
听到爸爸两个字眼,陈怡怜犹如中邪了一般,她好不容易柔软下来的目光一下子又变得冰冷无比。
“方絮!”林忏原本想烂在心里的秘密就这样被方絮捅出来,他拿着蝴蝶刀的手背青筋冒起,眼底渗出了杀意,睫毛因为愤怒而微微抖动着。
方絮站在陈怡怜身后望着他笑,明目张胆偏偏叫他无可奈何。
忽然有一人从外面进来,低声在方絮耳边说了一句话,他点点头让人离开了,接着便伸手想把陈怡怜拉起来。
林忏眼疾手快的冲过来,右手手臂勒住他的脖子退到了角落里。
陈怡怜也跟着站起来,冰冷的眸光里闪过诧异和怀疑。
“杀了我。”方絮低笑道,“你大可杀了我,这辈子陈怡怜都不会原谅你,她都会相信自己所听到所见到的是事实,或者——你可以带着陈怡怜跳海,多美的结局啊。”
林忏抬起因为疼痛而颤抖的左手接过蝴蝶刀,然后反手握着抵在他的太阳穴。
方絮又低语道:“我们在这艘船上藏了炸\/药,如果我死了,秦爷会让人引爆炸弹,到时候一船人,包括陈怡怜都会葬身在这片海域,你要想清楚了。”
“林忏。”陈怡怜抿唇思索着,可找不到一句话与林忏谈判。
“怡怜,你别管我,你先离开。”方絮说,“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放心,你是陈家唯一的继承人,千万不能再让自己落到林忏手里。”
陈怡怜盯着林忏的眼眸,忽而笑了一下:“你想要什么,钱还是地位?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
她的眸光像是淬了一层毒药一样,林忏的眼神冷冽而汹涌,连窗外拍打船身的浪都比不了。
他汹涌而冷冽的眼眸中挂着泪丝,面前的陈怡怜陌生到他已然不认识,在商业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被人拿钱拿权侮辱是常有的,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爱人会亲口对自己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