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深渊底部,漆黑,冰冷,任谁在这儿待久了,都会变得疯魔。
封魔殿穹顶之上,阴玄魔尊与无不能相对而立,手上重叠的极咒阴阳自开始破解封印,至今就从未停歇过。
极咒阴阳的荧光,映照着阴玄魔君以及无不能那看起来极其模糊的脸,那一纵微弱的荧光,与这无尽深渊无边的黑暗比起来,犹如沧海一粟。
“我的魔君大人,我说你到底有谱没谱,这都过去多久了,这封印看起来仍无太多变化,我这身子都完全僵了,你当真确定这术法能够破得了这封印?这可是当年众古神联手设下的封印?”
无不能的耐性已被完全磨灭,极不耐烦地问道。
“任它曾经再强,现今也是此消彼长之局,更何况是里应外合呢?所以断无一丝破不开的道理,无非只是水磨石穿的功夫而已,当你心生绝望之时,有可能希望已至。”
阴玄魔君极为平静地回道。
就在阴玄魔君话音刚落之际,阴玄魔君与无不能同时感到手上一沉,极咒阴阳像是突然刺破了什么一般,阴玄魔君与无不能对视了一眼,皆开心的笑了。
笑容刚起,阴玄魔君与无不能同时察觉,手上的极咒阴阳开始被一股巨力向外挤压着,阴玄魔君登时色变,“不好,这封印居然有自我修复的能力,眼下我们最多也就能僵持几息,这封印就会再次修复!”
说完,阴玄魔君调集了全部的魔力,涌入到极咒阴阳之中,开始与封印的修复之力抗衡。
“小?,你们给本君听好!眼下封印已破,你们,全部,速速聚拢到破开之处,在我抽离极咒阴阳的瞬间,你们随着极咒阴阳的抽离,要在一息之内全部出来,记住,机会只有一次,时间只有一息,如有出不来的,那就自认倒霉吧!听清楚了吗?”
阴玄魔君急吼道。
“阴玄魔君,本统帅知道了。族胞们,速速向我聚拢!”?仺茔粗翁的声音紧跟着回应道。
又过了一息,?仺茔的声音再度响起,“阴玄魔君,我们准备好了,开始吧!”
阴玄魔君冲无不能点头示意,而后高吼道。
“好!起......”
极咒阴阳猛然向上升起,旋即消散,封印的破口之处,浓稠如实质的一缕黑烟激射而出,而后封魔殿的穹顶处再无一丝异样,仿佛从未变过一般。
“唔哈哈哈哈......,千百万年了,本统帅终于是重获自由了!”
“啊啊啊啊啊......”
“噢噢噢噢噢......”
“哇哇哇哇哇......”
“嗷嗷嗷嗷嗷......”
......
各种极度兴奋的嚎叫声,如鬼似魔,如哭似笑,如喜似悲,在这无尽深渊底部,在这封魔殿穹顶之上,轰然炸开。
与此同时,北州那片被世人称为“寂”的荒漠之中,如同平地里旋起了一阵狂风,整个无际的荒漠之上,就像同时刮起沙尘暴一般,开始烟尘滚滚,遮天蔽日,凄风裹出历啸,像来自地狱般的嚎叫,完全一副末日般的景象。
无人能够靠近这片荒漠,这片荒漠之中没有任何生命,假如有大神通者来此查看的话,就会惊然发现,这片荒漠在长,在不断的向外吞噬扩张,此前吞噬扩张的速度极慢,是以无人能够察觉到,可随着荒漠中骤起的遮天蔽日的烟尘,这片荒漠向外吞噬扩张的速度,仿佛瞬息间变快了不少。
自封印中脱困而出的恶灵,尖啸历嚎了良久,方才平息了下来。
滚滚黑烟之中,一阵翻腾,飘在最前的黑烟之中,渐渐幻化出一张人脸。
“阴玄魔君,本统帅代表我所有的族胞,感谢您救我等脱困之盛恩,日后我等自会效命于您。我等于那封印中被封的时间太久了,是以灵魂受损异常严重,为冲破那封印又是损耗颇多,所以我等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日,方才能够接受您的差遣,还请见谅!”
人脸微低,嗡嗡说道。
“哈哈哈哈,无妨,无妨,不急,不急,你们且先随我回幽血殿,于那殿中安心休养即可。”
阴玄魔君说完,复看向无不能,只手携住无不能腋下,继续说道:“无不能,我们也走吧!是时候离开这儿了。”
说完,化作一团紫红色的浓烟,消失不见。
......
极欢冰棺之中,雪儿席地而坐,手揽住阿来在怀。
脸上的伤处已经完全结痂脱落,新生的细腻肌肤更为嫩白,一丝疤痕也未留下,只是颜色与别处还略有不同,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别无二致,再也看不出一丝曾经受过的损伤,不得不说,阿来的心头血当真是神奇,生肌愈肤方面有着逆天的功效。
看着一身是血的阿来,雪儿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泪珠滚落,恰巧落在了阿来紧闭起的睫毛之上,顺着睫毛滑入到眼缝。
睫毛轻颤,阿来缓缓睁开了眼,入眼便看到了雪儿那张梨花带雨般绝美的脸,阿来翻身拥住雪儿,“雪儿,没事了!你的脸完全复原了!雪儿,对不起,是我归来迟了!”
阿来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跌入了无尽的深渊,身体不停地下坠,不停地下坠,永不见底,永坠不止,四周全是冰冷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后来忽觉得眼间一凉,阿来便醒了过来。
泪无声的滑落,“夫君,是雪儿对不起你!雪儿无用,雪儿就是累赘,可就算雪儿毁容了,日后再不见人,雪儿也不愿看到夫君这一身的伤痕,雪儿也不愿看到夫君去以命相搏!夫君,雪儿别无他求,但求一件,再有下次,哪怕是雪儿死了,也请夫君保全好自己,可好?”
“傻子!你若死了,我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这样,雪儿,我们去寻处无人的地方,从此隐居,再不去理这纷扰的世事可好?”
在看到雪儿脸上那两道刺目伤痕的一刻,阿来怕了,这次是雪儿的脸,那下次呢?下次就可能是雪儿的命!这世间无尽的邪恶,终是不休!自己斩不尽,除不绝,那一刻阿来心中除了滔天的愤怒以外,很乱很乱。
“呜呜呜......,夫君,说些什么傻话?公公婆婆你不要复生了吗?还有,还有幻儿,你不去找寻了吗?随着夫君,雪儿就算会死,雪儿也不要那么自私地叫夫君为我放下一切!”
哭音极软,语意极坚,阿来心间最深的那处,被雪儿一语戳中,阿来一拳狠狠地擂在地上。
“是啊!父母,幻儿,啊......”
阿来仰天咆哮,阿来觉得极其憋屈,极其无奈。
问世间为何要有如此多的牵绊?
他日种下的因,便是今日要尝的果,阿来突然觉得心好累,如果,如果一直呆在乾矩城夏家,如果没有那寻死一跳,今日自己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没有人能给阿来答案。
“哥哥,你这一身的伤,深可见骨,肚穿肠露的,你要吓死阿婴啊?哥哥,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阿婴凑上前来,关切地问道。
阿来勉强苦笑,随口回道:“你还不了解哥哥吗?哥哥是打不死的小强,只要不是顷刻间殒命,再重的伤也奈何哥哥不得!”
“快呸呸呸!乌鸦嘴,说什么呢?快点看看,伤势到底怎样了?”
阿婴气得跳脚。
阿来依言内视,惊然发现阿婴口中那么重的伤竟然已经痊愈了,哪儿还有一丝伤痕,阿来怀疑是不是小丫头危言耸听呢?但更让阿来目瞪口呆的是,此刻体内竟然是五十斗五十窍在汩汩而转,这是什么时候?又开的十斗十窍啊?万化祖血百窍百斗即可大成,在自己一无所觉之下,这就过半了?
阿来开始莫名的恐慌,又不敢显露一丝,想都不敢想下去,赶忙转移话题问道:“妹妹,那五个魔头呢?被你们打跑了还是诛杀了?”
“啥?”阿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是问你那五个魔头呢?”阿来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心想自己刚才声音不小啊?挨这么近,阿婴怎么就听不清楚呢?
“哥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阿婴不确定地问道。
“我就记得我把雪儿交给你之后,我就走向了那五个魔头,我心里想着我要杀了他们,我要为雪儿报仇雪恨,这不还没走到他们跟前,我便极怒攻心昏过去了吗?我说妹妹,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快告诉我,那五个魔头后来到底如何了?他们竟敢划伤雪儿的脸,他们都该死!”阿来努力地回想道。
“这,这,哥哥我也让你弄晕了,我不知道该如何与你讲!”
阿婴求助似的看向了黎天,看向了无忧,看向了炏儿,看向了西帅与宙。
“哎!小子,随我出来吧!”
西帅摇头一叹,当先朝极乐冰棺外走去,跟着他向外步去的,还有宙。
阿来狐疑地跟上,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阿来仿若看到了一副来自地狱的场景,成片成片的血花已被冻结于地,爆裂的脑浆,头颅,被洞穿的肚腹,成团的肠子流露在外,被洞穿的心口,飞离的心脏在极远处被冻成冰坨......
乍见到眼前这幅地狱般的场景,阿来一时没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擦了擦嘴角,阿来无语地问道:“我说西帅大人,这些都是你的手段吗?也太暴力了吧?”
西帅摇了摇头,阿来又看了一眼宙,难以置信地问道:“难不成,是前辈你?”
宙也摇了摇头,西帅与宙同时道:“这些都是你的杰作!”
“我?”一股更强的呕意向上涌来,阿来被西帅与宙的话语炸得目瞪口呆,外焦里嫩,如有一道雷霆轰如脑间,阿来木立当场。
妖圣洞中那个梦境,梦境中不灭妖圣的话语再度在阿来脑中浮现。
随后,阿来发疯一般,震起成团成团的雪花,将眼前的污秽掩埋。
边掩埋边狂吼着,“不......,不......,不......,不是我,不......”